蕭百川將瓶子握了握,轉而展示給蕭廣河道:
“我手上的毒藥,是為了治我身上的頑疾所用。
服用之後,雖然病情能夠有所緩解,但每日都要遭受錐心蝕骨的痛苦煎熬。
既然瑱王如此掛心我的身體,那不如瑱王就將此藥吞下去,也好真正地與我感同身受,兄弟連心一回。”
見此,旁邊客卿慌忙攔住,不悅斥責道:
“殿下此法簡直荒唐!
王爺乃是好心,太子殿下卻是在無禮取鬨、胡攪蠻纏!
王爺切不可上前!”
蕭廣河的唇微微抿著,眼眸中卻隱隱含笑。
“太子殿下說的是,本王一直將殿下看做自己的榜樣,今日若吞掉此藥能分擔殿下的痛楚,本王義不容辭。”
說著,他便上前來拿藥。
客卿馬上攔住他,目光嚴肅:
“王爺,不可!”
蕭廣河並不理會。
他麵色溫和,極有禮貌地走上前,拿過小藥瓶,不加猶豫便將瓶中的藥,一飲而儘。
這一舉動將旁邊的客卿嚇得不輕,他滿麵擔憂地審視一番,關切道:
“王爺可覺得有何不妥?”
蕭廣河回味一番,似乎有些酸澀。除此,身上也並沒有彆的明顯感覺。
他舔了舔嘴唇,道:
“似乎隻有味道有些不同。”
正此時,言祿忽然大叫一聲,又顫抖著從袖中掏出一瓶一模一樣的藥來。
“殿下恕罪,剛才給您的藥,奴才拿錯了。
那、那本是今日奴才幫馮先生收了,待入藥的馬溺……”
說著,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竟然是馬尿!
蕭廣河麵色瞬間陰沉下來,原本柔和的眼色霎時變得可怖又陰狠。
他不由捂住胸口,隨著一陣乾嘔的感覺湧上來,他立刻衝出了興雲閣。
客卿緊隨蕭廣河的腳步,邊走便喊:
“王爺,快吐!快吐!”
蕭百川疏離冷厲的眸子沉下來,他靠在榻上支頤坐著,不緊不慢地端起丫鬟遞上來的茶,抿了一口。
言祿仰視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道:
“殿下,您還是快罰我吧,若是待會兒瑱王殿下回來了,豈不是要將我剝皮抽筋,送到慎刑司去?”
“你的確做了錯事,他若要將你送去慎刑司,再正常不過。”
“啊?”言祿愈加害怕,“殿下,您不如現在就罰我,挨打挨罵,罰俸祿都成。您彆不管奴才,任由他人處置!”
蕭百川垂眸將摘一顆果盤裡的葡萄,慢慢送到嘴裡,絲絲甜味流過味蕾,侵入五臟六腑,真是香甜。
他微微閉上眼睛,麵色卻並不享受,轉而,輕歎一聲,惆悵道:
“顆顆血肉,都是百姓之艱。
粒粒瑩潤,皆是百姓之苦。
如此安逸,皆乃百姓所換,又怎好再拿百姓之血築城牆!”
說罷,他一掌拍在幾案上,眼眸中悲切又憤恨。
在場的丫鬟嚇得連忙跪地,伏地久久不語。
蕭廣河吐過之後,帶著客卿又一起回來。
他正想問罪,身旁的客卿卻為了表現自己,搶白道:
“小小內侍,竟敢給王爺喝馬溺,快來人,將他送去慎刑司!”
言祿伏地不敢亂動,胸腔中的心臟,狂躁不安地跳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一般。
蕭百川幾步上前,迅速抽出身旁近衛的長劍。
眨眼,那柄冒著寒光的劍,已如遊蛇般橫在了客卿的咽喉處。
霎時,脖頸出一陣徹骨的冷意侵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