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一碗水端平,你總愛說這些沒來由的話。”
歐陽氏不依不饒。
“你這話說給外人聽一聽也就罷了,在我麵前還想如此跟我打馬虎眼?
她四歲的時候被謝推的獵犬嚇得哭了幾個晚上。
你一個書生,本來就害怕舞槍弄棒的,竟然因此便去人家的將軍府之外,設計將人家的愛犬捉來,扒皮熬湯。
就因為這件事情,這麼多年過去了,謝推都變成謝侯爺了。
你呢?
你還是個區區翰林院學士。
若不是為了她,你隻同謝侯爺走動走動,如今怎麼也能混上一個太傅當當了。
現在就因為她,高不成低不就,什麼都不是!
一家人隻靠著你那一點的微薄俸祿,若不是我努力節約,你哪裡來的體麵?
先前還要挪出一部分出來,給她配那些個貴重的湯藥。
因此我身上的衣裳,幾年才敢換一身新的。
就連顏若出嫁的時候,我都沒有給她放多少金銀的首飾。
如今病好了,在我麵前說我的不是。
就連你也站在她那邊,我招誰惹誰了我?”
朱純咬著牙聽完歐陽氏的話,胸腔起伏,帶著怒氣。
“你今日便將話說清楚。
顏衣這孩子的確是自小要吃些貴重的藥,可既然是我的女兒。
就算再貴重,隻要能夠續命,我朱純豁出去都要幫她將藥拿過來。
不管是不是顏衣,隻要是我的女兒,我都會這麼做。
我對顏衣做的,換做任何一個女兒,我都會如此。
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何總是盯著顏衣不放?
罷了。
你今日說得如此之多,不過就是一個道理。
你若是真的與我過夠了,我自可給你一紙休書!”
房中的空氣,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半晌,歐陽氏擦乾臉上的淚痕,起身昂首道:
“我是你朱純娶回來的正妻。
就算是死了,那也是要入朱家的祖墳的。
今日是我太過苛刻了些,顏衣剛從觀中回來,自然需要好生歇息。
今日是母親的不是,沒有顧念著你。
你大病初愈,還是應該好生歇息,今夜和明早的定省就免了吧。”
說著,歐陽氏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般,離開了屋子。
*
朱純拱手。
“姑娘見諒。
內人一向如此,還請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朱純賠禮道。
蘇意慌忙頷首躬身。
“大人說的哪裡話。
能夠落腳在府上,蘇意要感謝大人才是。”
朱純微笑,蒼老的麵上看不出有多喜悅,嘴角卻帶著一絲明晰的苦澀。
“蘇姑娘的身形的確與顏衣有些相似。
說起來,朱某要感謝蘇姑娘。
若不是蘇姑娘到來,朱某恐怕再也沒有機會,重新做一次顏衣的爹爹。”
話畢,朱純緩緩從袖中掏出一份卷起的信件,鄭重其事道:
“這是太子殿下托我交給你的信。
太子殿下說,今夜會在玉春樓久候姑娘,還請姑娘去玉春樓一見。”
蘇意雙手接過去,指尖觸及紙張的柔軟,隱約能夠看到裡麵的字跡。
她探究的目光看向手中的信件,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