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了一身綢緞的新衣裳,可還是依稀能夠聞見身上的糞臭味。
“秦媽媽,快叫人再去燒洗澡水,我要再洗一洗!”
秦媽媽聞言,馬上勸道:
“大娘子,您彆再洗了。
再洗,您都要洗脫皮了!”
歐陽氏一掌拍在桌上。
“朱顏衣那個死丫頭呢?”
秦媽媽頓了頓,答道:
“被老爺領回萃香閣了。
說是,今日還要麵見虞貴妃,要好生休息才是。”
歐陽氏氣得牙癢癢。
“不成!
你去,將她喊過來,今早還是要過來請安的!”
秦媽媽有些為難。
“大娘子怕不是忘了。
昨兒已經說過了,今早的請安不是早就免了嗎?”
歐陽氏倏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喘著粗氣來回踱步。
“母親。”朱顏昔進門來,手上端了盤蜜餞。
歐陽氏臉色驟變,笑道:
“你怎麼過來了?
不是說了,你多睡會兒嗎?
你二姐姐都不過來,你還過來做什麼?”
朱顏昔笑著將蜜餞遞給秦媽媽,拉住歐陽氏道:
“聽聞二姐姐又惹了母親生氣,女兒特意過來瞧瞧。
想著,若是吃些甜的東西,心情應當會變好些的。”
歐陽氏煩惱儘消,輕輕撫摸朱顏昔的臉頰道:
“真是娘的好閨女。
不是娘說你二姐姐的壞話,可你也看見了,你這二姐姐的脾性,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從前,她還小,我覺得她可憐,便想著忍一忍就好了。
孩子嘛,長大了都會懂事的。
誰想,此次病好了回來,竟然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朱顏昔將蜜餞取一塊遞給歐陽氏,道:
“母親未免為二姐姐太過嚴厲了些。
二姐姐雖然在母親膝下長大,但是從小卻並沒有受過母親的溫情,反倒是一隻遭受母親的責備更多一些。
再加上,在山中這些年,她孤身一人總會覺得寂寞淒冷。
如今好不容易回來,母親非但沒有什麼好的臉色,反而處處對二姐姐吹毛求疵。
如此,二姐姐怎麼還會將母親放在心上呢?”
歐陽氏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一口。
“就你會說。
娘又不是不知,你自小就喜歡同她玩,為她說些好話,自然是應當的。
可她畢竟是要嫁給太子的人,如此不知分寸,他日入了東宮,怎麼能給太子撐下臉麵呢?
為娘也是擔心。”
說罷,她惆悵的目光看向門外,不由歎息一聲。
朱顏昔眨眨眼睛。
“原來母親不是因為嫉恨,而是因為擔憂?”
聞言,歐陽氏再次板起臉來。
“胡說八道什麼呢?
她是朱家的人,若是在宮中出了什麼差池,豈不是要連累咱們一家?
現今太子的生母亡故,後位懸虛。
王家又因為虞貴妃的手段,漸漸沒落。
當今的太子,何嘗不是風雨飄搖。
顏衣這樣的性子,且不說是不是瘋癲,就是這樣跋扈,一旦被虞貴妃抓住把柄。
莫說是咱們朱家,就連太子恐怕也會受到牽連。”
朱顏昔笑。
“母親擔心這些做什麼?
太子又不是傻的,他自己選的媳婦,難道還有錯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