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容眨著眼睛仰頭看她,旋即,抱住她高喊,“母親!”
被這麼一抱,蘇意心都要化了。她含笑摸摸花容的腦袋,溫柔道:
“那便隨我走吧。”
“花容有母親了!”她歡喜地跳起來道。
花容是個極聰明的孩子,從小在蘇意身邊也一直恭順有禮,大方得體。
邊亂平息之後,隨著幾位老將軍解甲歸田,官家便將軍事主要的權利集中在了樞密院。
武將的權利慢慢被剝奪,定北侯謝氏在軍中的權利也逐漸被削弱。
蘇意為保侯府門庭,又考慮花容的未來,便決定擇寒門良人以配之。
如此決定,原本是蘇意的滿心疼愛,可花容卻終是辜負了她的良苦用心。
“母親待花容樣樣都好,唯獨給容兒的婚事,實在讓人想不明白。”
蘇意扶著椅子艱難起身,忍住咳嗽,苦口道:
“如今武將不比從前,母親也是想為你早做打算。
眼下文臣皆與我侯府疏遠,武將又皆被聖上分權削弱,眼下能讓我放心將你托付的,隻有寒門子弟中,品行上佳的後生了。”
花容卻聽不進去,隻冷道:
“您這樣說,無非是想要一個好名聲。我本就不是您親生的,又何談與我真心相待。
細細想來,這許多年,您就隻顧著您自己名聲和侯府的臉麵了!”
蘇意望著花容決然離開的背影,仿佛一塊巨石落下,重重堵在心口。
她竟從來不懂她的心。
傷心至極,她隻能獨自泣淚。
數日後,恰逢謝老夫人壽辰。
花容意外落水了。
消息傳來,蘇意隻覺得眩暈異常,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她急得發瘋,顧不得禮數,丟下眾人便提前離席。
到了水邊,來不及思考,她條件反射般自己跳進了水裡救她。
她那時候身子早已經不成了。可因為花容一直苦撐著,生怕自己去了,花容便沒了依仗,活得如同兒時的自己一樣孤苦無依,受人欺淩。
花容被救上來的時候,嗆了幾口水昏迷著。蘇意不顧身體,一直守著,等她醒過來。
那之後,蘇意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半月後,大限將至,她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時,花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她一身錦緞立在榻前,眉眼充滿挑釁。
“母親大約不知道,容兒是會遊水的。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沒東西吃,下河抓魚差點淹死,所以那時候我就會遊水了。”
蘇意想問緣由,可身體卻已經無法配合她的想法。
花容淺笑著對上蘇意訝異的眸子,冷道:
“母親是想問我是否故意落水?
母親可知,是你搶走了我和娘的一切?若不是你,我和娘也不至於七年相見不能相認,這七年的煎熬拜你所賜,七年的痛苦也拜你所賜!
原就是你搶走了我和娘的一切,你快將我和娘的這一切還回來!”
她細軟的手用力掐住了蘇意的脖子,窒息感湧來,血液也一起在大腦中膨脹著。
原來她養了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崽子!
*
“意兒,你覺得花容如何?”謝老夫人詢問道。
蘇意默了默,指尖輕輕劃過杯沿。
她淡然道:
“這孩子對自己的親娘的確是有一番孝心。長得也是聰明伶俐,叫人喜歡。
可我自小在乳母的教導下長大,要說學東西,該當請我乳母來做這個師父才是。
至於義母一說,既然祖母開了口,意兒也不好拂了祖母的意思。可既然要認我做義母,總要拿出些誠意和決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