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的宗祭比武決戰令人矚目,不僅是因為出乎意料的精彩,更因為唐墨的出現,打破了幾年來比武決戰選手一成不變的格局。
今天的半決賽和決賽將連續進行,三條紅線將比武場分為兩半,四名入圍選手分組決鬥,同時進行,決出勝者後立刻撤去紅線,直接進行最終決戰。
按照長老們的抽簽,唐忠與唐墨一組,唐星與唐家生一組。
“咱倆居然分開了?”在後場整裝待發的唐墨對唐星笑道。
“啥,你還想先搞我?”唐星憤憤道:“虧我還想先幫你拖垮家生呢。”
唐家生就站在唐星身後,他為人還算正直,雖然出於猿門立場與其他各門接觸不多,但擔任城衛軍統領一年多來,也能夠始終秉持公義,得到了唐家眾人的信服。此刻唐家生對於唐星的挑釁也不可置否,他手下有真功夫,自然也不屑於唐星拚嘴仗。
唐墨看了看唐家生,又看了看唐忠,心中反倒安定,這兩人都是一樣的性格,尊崇武德,恪守道義,在比武場上能專心戰鬥,不會像之前猿門唐保那般貨色耍些什麼陰謀。
“那就看看咱們誰能先戰勝對手吧!”唐墨笑道,話雖然是對唐星說的,但目光卻望向身材魁梧的唐忠,而後者也還以堅毅的目光,算是回應。
唐星一邊答應,一邊回身也向自己的對手伸拳,唐家生也不多言,同樣出拳與唐星相擊,算是較量前的叫陣與回應,一來一去,四人之間便不再保留,隻待上場廝殺了。
觀眾席上也多了不少重量級的人物,貴賓席左右加不少座位,唐家堡的頭麵人物係數到場,除了酒鬼唐業外,其他三門門主是幾日來的首次亮相,雖然他們已經大多年近半百,即將封刀,但他們當年年輕時也經曆過這宗祭比武,也曾是比武場上的風雲英傑,雖然曾經執掌的鎮門名刀都傳給了年輕一代,但他們曾經擁有的武學造詣卻是不會退步的。
依舊是紅炮鋪路,戰鼓催開,四人走上擂台,各站方位,隻見三道細長的紅線將比武場分為兩半,上係銅鈴,以為邊界,選手觸碰便算是出界為輸。
虎門長老,也是唐家的輪值族長宣布比武開始,觀眾席立刻呐喊如潮,響遏行雲。
唐墨無疑是最受關注的,無論是因為他前兩場表現出來的強大戰鬥力,還是因為墨穀黑市的情況持續發酵,唐墨毫無疑問的已經成為這一屆唐家宗祭上的關注焦點。
唐墨先動,相比臀力過人的唐忠,唐墨知道自己的優勢在於速度和技巧,所以他決定先發起攻擊。
但唐忠卻並沒有延續前兩場以守為攻的戰術,竟然同樣向唐墨發起了衝擊。
以刀開路,抱殘守缺,動作雖不花哨,但輔以強壯的身體和一往無前的氣勢,唐忠的衝擊要遠比唐墨的衝鋒更有攻擊性。
唐墨眉頭一皺,急忙側身避開,而唐忠衝勢不減繼續前衝,讓唐墨同樣沒有反手追擊的機會。
這頭一個回合算是以唐墨避開了唐忠的攻擊而草草結束,台下有些見識的觀眾便看了出來,這分明是虎門子弟在戰場上麵對敵人的防禦陣型發起的衝擊之法。
“這是虎門兩敗俱傷的衝鋒之法,居然被唐忠用到了比武場上。”猿門門主看出端倪,讚譽道:“唐忠這孩子果然聰明,他看出了比武使用的木刀造成的傷害有限,若是衝鋒中被唐墨傷到,以他的身體素質也必然可以硬挨下來,反倒是唐墨若是一個處理不慎被唐忠撞到,那可就是要傷筋動骨哦。”
正如猿門門主所料,唐忠轉過身來立刻朝著唐墨發起第二次衝鋒,整個人如同戰車奔馬般勢不阻擋,唐墨無奈隻得再次避開,他甚至懷疑,以唐忠那凶猛的衝擊,就算是自己還擊,可能木刀都會被唐忠撞斷!
唐忠的衝鋒一波接著一波,每次衝擊結束都會和唐墨保持一定距離,既是為了反製唐墨追擊,也是為了給自己調整氣息的時間,而且他的每次衝鋒的角度都選擇的十分講究,不僅完全避開了銅鈴紅線,更是將唐墨逐漸的逼到了比武場的邊界附近,唐墨十分清楚,這樣下去,一旦機會合適,唐忠完全可以憑借強悍的肉身硬挨木刀的攻擊,將自己強推出比武場去。
比武場的另一邊,唐星與唐家生同樣陷入苦戰。
從比武一開始,唐星就展示出了他精湛的刀法,鷹門刀法的連擊技巧被他運用的淋漓極致,木刀在唐星的手中仿佛是一支畫筆,所有的招式便猶如筆下的線條般連續不斷連綿不絕,豹門長老嘖嘖稱讚,稱若是此刻唐星手中的武器是名刀紫落,恐怕場麵會更加蔚為壯觀。
但唐家生防守的同樣滴水不漏,所有的攻擊都被他及時的封死,沒有給唐星任何突破的角度,而當唐星一套刀法打完,唐家生也能立刻實施反擊,一套猿門戰刀斬擊如疾風迅雷,令唐星也是疲於應付。
於是在戰場上,兩人呈現出拉鋸戰的態勢。唐星連擊時,唐家生且戰且退卻步步為營,而唐家生反擊時,唐星也不得不及時後撤拉開距離,兩人一來一去,在比武場上居然始終在原點處來回推進,似乎並沒有誰占據上風。
“靠,居然又回來了!”唐星看了看自己此刻站的位置,又是最初的起點,不由的氣上心頭,“來,家生,再吃我一套刀法!”
話音未必,唐星又一次飛撲而出,而對麵的唐家生早已紮下馬步,拉開了防守的架勢。
“精彩,精彩,這兩邊的戰鬥都十分精彩!”貴賓席上的朱韞拍手稱讚,對於這些唐家武者的年輕精英,他早已有了愛才之心,希望都招攬到自己的旗下。
“禮物準備好了嗎?”朱韞側身問道。
“準備好了,將會以比武獎品的形式發給決勝者,發獎時會說明是韞少爺單獨的賞賜。”李副統領低頭回複道。
朱韞點點頭,轉到另一側看了看觀眾席上唐家各門的門主和長老,一個個老態龍鐘行將朽木的樣子,不由暗自嗤鼻。
在朱韞看來,如今的世界應該是年輕人的世界,未來的天下應該由新一代的精英來接管,就好比是躊躇滿誌的自己,能夠追隨自己的,也絕不會是那些老家夥,隻有像唐墨這樣的同齡精英,才是自己要招攬和統領的對象。
“唐笑那小子呢?他怎麼沒來,怎麼讓唐家生上場了?”有些不明就裡的人私下打聽,這才得知唐笑早早就放棄了比武資格,出城公乾去了?
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居然能讓唐笑在宗祭時刻離開唐家堡?
所有人心中其實早就在暗自揣測,但就連親自派唐笑前往墨穀城的猿門門主和朱韞,居然也不知道唐笑要去做什麼事情!
真正給唐笑下達任務命令的人,其實另有其人。
此刻的唐笑,曆經一天兩夜的急行,終於站在了墨穀城的門口,這地方他三年前來過一次,還是一如既往的荒涼,門口依然是那個瘸腿的看門老頭,坐在城門口的石台上,手裡晃著酒壺。
唐笑在這裡停下了腳步,不是因為他需要向門官報備,而是因為他看到了空中的一道白練,正好落在了自己的麵前。
居然是一個人,衣著邋遢,卻背負長劍。
唐笑心中愕然,他很清楚即便是有著各種神通的高階法士,他也從來沒有聽說過誰能禦空飛行!顯然眼前這人是實力超絕的絕對強者,自己惹不起,絕對惹不起!
但,在那一旁喝酒的瘸腿門官卻似乎見怪不怪,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來人,知道是來找唐笑的,便依舊去喝自己的酒,仿佛眼前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
“唐笑,告訴我,你來墨穀城做什麼。”來人正是前日趕走了黑袍怪人朱懷仁的白慶,江湖人稱慶公的白氏流浪武者。
唐笑心中一凜,明白對方是為自己而來,更是洞悉了自己的身份。
“對不起前輩,雖然不知道如何稱呼,但在下此刻執行的乃是極為保密的任務,絕不能對外人透露,還請前輩見諒。”唐笑強壓心中的恐懼,一邊施禮,一邊退步,想要拉開與白慶的距離。
“給你下命令的,應該是那個身穿黑袍聲音沙啞的怪人吧,他是不是要你來見唐業。”白慶嘴中說的正是朱懷仁,他認定了朱懷仁之所以要找唐笑來辦事,必然是自己不便於出麵,那一定就是要見唐業。
白慶猜的八九不離十,唐笑也是詫異對麵這位高人居然會知道黑袍怪人的事情,要知道按照黑袍怪人的說話,他所受托之事,就連朱韞和門主都是不知道的。
“嗯,對不起,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透露任何信息。”唐笑較緊了牙關,絕不讓步,但猶豫片刻後還是說道:“但我的確是來見豹門門主的,具體內容前輩可以事後向豹門門主打聽,還請前輩體量在下保守秘密的難處。”
白慶略一思索,厲聲追問道:“除了見麵商談,真的沒有彆的事情?”
唐笑急忙點頭:“回稟前輩,的確隻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豹門門主,無論是否得到答案,我都會立刻返回唐家堡。”
白慶讓開了路,唐笑匆匆進城而去,而此刻那看門的瘸腿老頭這才挪了過來,手裡拎了個馬紮,請白慶坐下。
“慶公,出了什麼事情嗎?”門官顯然是認識白慶,說話間也絲毫不顯醉意。
白慶歎了口氣,徐徐問道:“有一年沒來了,那馬夫和鐵匠還都好嗎?”
門官聳了聳肩,平靜道:“多虧慶公關心,還都活著呢,這鳥不拉屎的山溝子裡,能死了才奇怪。”
白慶聞言又歎氣,抬頭看了一眼門官,低聲道:“恐怕,這裡今年真有人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