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太難了,左晴一直在搖頭,沒有任何頭緒。
就在這時,官邸又來了一位拜訪者,一位左晴從未見過,從未聽說,更是永遠也想不到的拜訪者。
“小姐您好,我叫梨花,來自金芙女院,受人之托,來與您商討搭救唐墨一事。”
梨花取下披肩,穩穩的向左晴施禮,她們兩人相仿的年紀,但一位歸為神裔世家當權千金,另一位卻隻是出身教坊的女院侍女,身份辨若雲泥,令人唏噓。
“你認識唐墨?”左晴愣住了。
梨花搖搖頭,解釋道:“倒是有一麵之緣,他在逸園刺殺熙主兒的時候,我正在廳上跳舞,後來我昏倒,醒來時見他被血衣衛擒住帶走。”
“這關係應該不至於為救他而奔走吧?”左晴問道。
“那自然是。委托我辦這件事的,是我的主人,也是教我學琴的老師,妙蓮夫人。我從小在教坊司長大,是夫人將我帶到了女院,是我的恩人,也拿我當心腹。”梨花微笑答道。
原來,血衣衛昨夜找朱韞核對唐墨身份後,朱韞便知道了唐墨被抓的事情,事後返回的唐星也從綠營酒吧得知此事,讓朱韞了解了事情大概,後者大發雷霆。
朱韞期初隻是怪唐墨為自己惹麻煩,身份敏感的兩郡學子在帝都本就備受關注,作為領隊,他不得不正麵麵對此事,救不救人都十分為難。
但後麵發生的,與左晴遇到的幾乎一樣的情況,卻讓朱韞嗅到了其中的機會。
不僅是時開山,還有黑格爾,都礙於身份無法出麵直接為唐墨說話,都找到了朱韞,希望朱韞能夠成為代表,集合眾人之力搭救唐墨。
甚至還有王娜拉,托人給朱韞帶來了口信,要求朱韞以送學營領隊的身份,向國禮司和學政司提出無罪辯護,逼血衣衛立刻放人。
朱韞這次不但沒有拒絕,反而變現的正氣淩然,全部爽快答應。
他想到了妙蓮夫人,昨日在南門町,妙蓮夫人曾囑咐唐墨遇事可找她幫忙,朱韞相信妙蓮夫人應該熟悉救人的關節,能尋出一條明路。
時開山對朱韞的表現大為讚賞,雖然兩人也是第一次見麵,但時開山卻因為此事而覺得朱韞的俠義和膽謀遠在自己之上,離開南門町後,對朱韞的稱讚依然讚不絕口。
而黑格爾卻給他破了一盆冷水。
“開山兄弟,你真以為朱韞是為了搭救唐墨而如此積極主動嗎?”黑格爾仰麵朝天,思考著說道。
“我看那朱韞的麵相,凶狠有急智,若沒猜錯,他是把這救人的事情當成了勾連結黨的機會,想把所有關心唐墨的人和勢力都集合在自己的影響之下,為自己所用!”
“你應該注意到了他對我和王娜拉的身份格外重視,對於我們身後的兩大教會的影響力格外上心,而你時開山背後是綠盟,左晴背後是左氏一族,大家都如此關心唐墨,卻又都顧忌身份無法直接出麵,那朱韞提出要建立救人聯盟,還自薦為聯係人,其野心已見昭彰啊!”
時開山聽明白了黑格爾的解釋,皺眉問道:“那怎麼辦,我去找過左晴,她也不能出麵,現在隻有朱韞肯做牽頭這件事情,若是不求他,難道看著唐墨因為我和綠盟而死的不明不白?”
黑格爾搖搖頭:“所以這事情彆扭啊。因為這事,昨晚我也被卓戈狠狠批評了一頓,甚至要對我進行禁足,誰叫我們倆一直是死對頭呢,這次算是被他抓到把柄了。”
黑格爾想起了賢者學會中那個始終熱情洋溢的陀羅納爾,那位建築商人的兒子,在父親遭到了傳統神裔世家打壓而瀕臨破產時,也是和時開山此刻同樣的表情。
“也許,在這個時代,誰都不能獨善其身,誰也不能避世而逃。”
黑格爾歎氣道:“所以,我們不得不挺身而戰,正是因為我們已經無路可逃。”
......
另一邊朱韞連夜找到妙蓮夫人,後者因為牽扯到趙熙的死也猶豫多時,隻是因為之前有了三座樓貴人的委托才最終決定接下這樁事情,於今日清晨派了梨花代替自己去聯係各方。
“地點設在金芙女院自營的茶樓,明日有女院學生炒茶作品的品鑒會,妙蓮夫人邀請了各方雅士前去品茶,諸位可以按時參加,夫人會留好私密的包廂,供諸位品茶。”梨花緩緩向左晴介紹。
“但我們這些不相乾的人湊到一起,豈不是太紮眼了?”左晴算了算梨花邀請的眾人,真的是八仙過海,五花八門。
梨花笑笑道:“說亂倒也不亂,其實就是兩桌人。頭一桌都是榮耀學院這屆的新生,根據前日綠盟談判的結果,新入學的學子需要提前報備編舍請求,既要有各郡各家的子弟,也要有綠盟和國外交流生同舍,大家私下聯絡編舍,再為正常不過。”
“但我可不是學院的新生。”左晴眉頭一皺,話一出口,便自己先想到了答案。
梨花搶白笑道:“是啊,所以另外一桌,是為你和朱韞準備的,兩人帝都相會,品茶交流,相互了解一下對方,外人誰也不會覺得有問題吧、”
左晴臉紅了,心中卻覺得十分不悅。
要以這種方式和未來的夫君第一次見麵嗎?
左晴難以接受,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極好的借口。
見左晴沒有意見,梨花再次施禮退下,出了左氏官邸,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從學院的南門町,到越穀河畔的綠盟營地,再到這城東的左氏官邸,梨花可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將所有人都通知到,現在已經是精疲力儘。
然而還未等她鑽進馬車,突然一道黑影閃出攔住了她,張嘴便問明日密會之事。
“妹妹可是在聯絡搭救唐墨一事?”
梨花被這人嚇了一跳,但仔細一打量,卻發現是個熟人。
金芙館大武師龍平的弟弟,龍仄。
“嚇死我了,但你又怎麼知道此事?”梨花奇道。
“我先去綠營找的時開山,他說此事做不了主,讓我來找你!”龍仄壓低了聲音說道。
“問題不在這裡,”梨花搖頭問道:“問題在於這唐墨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龍仄嘿嘿一笑,也不解釋:“私人關係不說也罷,隻消知道我是真心想幫忙搭救他就行了。”
話說到這裡,梨花也不好意思得罪龍仄,畢竟人家背後是金姬的左膀右臂大武師龍平,隻好答應了龍仄。
“算上夫人,以及朱韞要求加入的連城和石公戔,明天得安排十人的位子!”梨花的眸子也亮了起來,“真沒想到,這位叫唐墨的刺客,居然能有如此能量,讓這麼多大人物傾力搭救,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奇事!”
從城東返回的路上,梨花的馬車又在渠邊停下,隻是這次已近傍晚,梨花沒有下車,隻是挑了簾子冷眼望著三座樓。
馬車不遠處,楓樹下孑然立著白發蘇龍,望著車窗內的梨花,默然無聲。
而在三座樓的後門處,一位衣著樸實老者,手中捧著個錦盒小心翼翼的鑽了廚房。
梨花認識那是徐老廚,認識他手中的錦盒,知道其中裝著兩枚梨子。
同出一院不同樹,同出一季不同種。
這兩枚梨子是用來熬製雙梨盅,專供趙束享用的。
梨花的臉上飄過一抹憤恨,後背的梨花又傳來了一陣刺痛。
蘇龍見了,不知梨花為何動容,正在暗自觀察中,突覺背後有人輕輕走至。
“小子,對美人動心了?”
原來是岑雙河。
趙熙遇刺後,岑雙河便被召進宮中覲見蓉後,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
“岑長老,蓉後可有什麼吩咐?”蘇龍主動岔開話題。
岑雙河嘿嘿笑道:“也罷,多的路上再說,先與我一同去東郊替蓉後辦件事情吧。”
蘇龍微微點頭,跟著岑雙河便走,沿著白渠河堤,急行如風。
“何事如此著急?”蘇龍低聲問道。
岑雙河也不隱瞞,微微歎氣道:“倒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去東郊一位廚子家的後院,去幫蓉後取兩隻梨子!真不明白,就這麼點破事,居然會讓咱們兩個五魄武者去跑腿,難道在她們那些大人物眼中,咱們就這麼不值錢麼?”
“兩隻梨子?”蘇龍也是一愣,隨即又苦笑。
“說不定這兩隻梨子還真比咱倆值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