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山雨欲來風滿樓。
城北之樓,名為三座樓。
城南之樓,名為錦繡樓。
三座樓,原本是皇家的產業,由血衣衛經營,現在依照趙束的口諭,今日將移交給唐墨。
唐墨前往隴西未歸,故由白蓉代其接收,唐星護送,唐仙兒和南宮雪同車相陪。
然而,二樓臨河包廂的窗前缺少了趙束的身影,三座樓便仿佛失去了靈魂,即便是每日來往的重臣權貴依然不絕,終究改變不了這裡開始沒落的現實。
“名字不要換。”白蓉看著趙束親筆手書的店匾,感觸說道:“這不僅是一個名字,更是一個故事,一個橫跨了十八年的故事,現在他們的傳承者來了,故事還應該繼續下去。”
能聽懂這話的人並不多,包括唐星和南宮雪在內,很多事情依然被蒙在鼓裡。但大家都明白,隨著唐業、白慶的去世,故人之子中,隻有唐墨還牽絆著未亡者的惦念。
代表血衣衛前來辦理交接手續的是全珙。
以往趙束來這裡,基本都是他陪同,所有有關這裡的點點滴滴,包括三座樓的名品雙梨盅背後的故事,也隻有他了解最全。
“三座樓的名字就是因此而來!”全珙推開臨江的包廂,屋內三張普普通通的朱漆椅子,擦得乾乾淨淨。
“陛下的座位在窗邊,另外兩張椅子基本沒人坐過,但夥計們也會擦的很乾淨。”全珙介紹道。
白蓉點點頭:“這屋子就關起來吧,不要對外開放。等合適的人來了,還能找到自己的座位。”
全珙微笑,這樣的安排深得他意。
“旁邊這屋,也是三座。“
全珙又打開了旁邊的包廂,介紹道:”十八年前,國牝公主殿下、白薇聖女和尹米兒公主就是在這屋喝茶,恰巧認識了在隔壁包廂飲酒的趙束陛下、白慶和李白,從此開始了六人之間的友情和……”
全珙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雖然是當年的知情人,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知道其中的痛苦和仇怨有多深。
“當年白薇聖女坐的是哪吧椅子?”白蓉發聲問道。
全珙指了指靠近窗邊的椅子。
白蓉走到其前,整理衣襟,莊重坐下。
全珙清楚,白薇是唐墨的母親,白蓉便是白蓉的兒媳婦,這位子傳承的妥當。
“尹米兒公主的椅子是哪把?”唐仙兒問道。
全珙詫異,但還是指了出來。
唐仙兒同樣鄭重其事坐下,臉上透著傷感和虔誠。
在場之人中,隻有白蓉了解真相,尹米兒是唐仙兒的母親,這天下沒人比她更適合這個位子。
“看來,這張國牝公主做過的位子,便是我的了……”南宮雪莞爾一笑,雖然她目不能視,但在寒雲境下,對周遭的人和物都‘看’的清清楚楚。
全珙伸手攙著南宮雪落座,笑道:“當年你舅舅李白是國牝公主的追求者,所以你坐這位子也算有些淵源。”
旁邊的唐仙兒輕輕歎了口氣,白蓉伸手抓住唐仙兒的手,輕輕安撫。
這是十八年前的悲劇,李白明明喜歡的是國牝公主,卻因為教會的陰謀而和尹米兒公主發生了罪惡關係,最終有了唐仙兒這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十八年後,悲劇卻依然在延續,唐仙兒的眼角裡流出了不爭氣的眼淚。
全珙雖然不清楚唐仙兒的身世,但卻經手過淑芸行宮內生產的孩子,見到此景,心中多少也預感到了一層真相。
“這麵牆是怎麼回事?”白蓉問道。
牆麵坑坑窪窪,稀疏可見有筆墨的痕跡,隻是因為殘破不全,實在是看不清楚了。
“當年三位女主子都喜歡舞文弄墨,牆上都是她們寫下的隨性詩句,我記得還頗有文采。但是教會遠征失敗後,教徒將教宗解體的罪責怪罪到白薇聖女的頭上,所以有些暴躁酒客便把這麵牆給破壞了。”全珙歎氣道。
“我記得唐墨說過,淑芸行宮的故居內有白薇先生留下的手稿,裡麵有這些詩句的記載,回頭還請總管大人幫忙借出,我想把這麵牆修複成舊貌。”白蓉衝著全珙欠身施禮。
全珙點了點頭,讚道:“這感情好!其實這屋子平時也隻有公主殿下在宮外會晤銀蘭院長等摯友時才會用,她也曾提出過這個意見,但苦於皇帝陛下不允許。陛下說要用這麵殘壁來警醒自己,所以一直留著這副模樣。”
白蓉微笑道:“那是過去,現在這間屋子,以及這整間三座樓,都該重新活一遍了。前輩們在這裡留下的記憶我會用心保護好,然後在我們的手中發揚光大,讓三座樓煥發出我們這一代應有的風采。”
說罷,白蓉將店鋪的掌櫃和夥計們係數叫到屋內,正色宣布道:“今後的三座樓,不再隻對重臣權貴開放,要回到十八年前的模樣,要向所有人敞開大門!”
“作為墨穀城的產業,今後的三座樓要成為唐家商貿在帝都的橋頭堡!首先,這裡要成為白家白釀在帝都的唯一銷售點,我已經和白氏商會會長白木豪簽訂了協議,所有白釀都會送到這裡了,今後要想在帝都的酒樓喝到白釀,隻能到三座樓!其次,這裡還要成為仙唐館在帝都分館的落腳點,仙唐館的舞姬會長駐這裡,未來帝都將會是仙唐館、仙蘭館和紅葉坊三家舞館三分天下的局麵!最後,唐家豹門的商隊和鷹門的情報也會在這裡彙集,三座樓將會擴建客棧和堆場,迎來新的發展和繁榮!“
酒樓的掌櫃和夥計們互相張望,對酒樓突然的突然改變有些難以接受,但聽到白蓉對未來的規劃,感覺似乎也很不錯。
“原來是這樣啊,聽起來的確和十八年前的三座樓很像呢。”全珙點頭笑道,回頭又對夥計們說道:“雖然你們沒有經曆過,但是肯定要比現在半死不活的經營狀況要強吧,你們這些年輕人難道不想換個活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