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聽到這裡多少有些明白了,今日白天這一戰,讓唐家生的聲望超過了唐笑,這位猿門的新任門主坐不住了。
“說說你的來意。”李義的態度緩和了下來,坐進太師椅,端起了茶杯。
唐笑也端起了茶杯,緩緩說道:“給統領大人送來了台階。”
“台階?”
“沒錯,從世家聯盟圍攻唐領的戰場脫身的台階,然後大人就可以率領朱獅精兵撤離江北了。”
唐笑微笑著看向李義,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李義遲疑了片刻,眼皮子跳了一跳,於是唐笑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
他懷中藏著唐墨的密信,這是唐家生交給他的,關於唐墨對朱左兩家聯姻訂婚儀式的猜測和擔憂。
“我的任務維護江北郡的穩定,而你們唐領就是最大的隱患,不解決唐領的問題,我怎麼可能會離開?!”李義試圖反擊。
唐笑哈哈大笑,他已經不再會被李義的謊言誤導。
“我們江北郡內部世家的矛盾算不得什麼大事,但如果朱獅軍團參與進來,那才是不可挽回的局麵。”
李義聞言沉默,這話沒錯,朱韞囑咐他的也正是這番話,所以他才會讓唐保兒入了楊家,並令他領兵犯下了大錯。
“畢竟朱獅軍團不是地方勢力,不是世家私兵,您這可是帝國四大軍團之一啊!”唐笑認真說道。
李義想了想,緩緩回應,聲音卻低了幾分道:“正是因為朱獅軍團的威名,所以我才不能讓江北郡的局勢失控!我現在對江北郡的世家聯軍沒有絲毫信心,如果讓你們贏得了這場戰爭,那我才是朱獅軍團的罪人!”
唐笑嗬嗬一笑道:“大人真的還以為,這仗朱獅軍團必勝?”
李義愣住,怒斥道:“你這意思,唐家是想嘗嘗我麾下兩萬朱獅精兵的怒火?”
“不敢不敢!”唐笑急忙擺手,但話鋒卻突然一轉道:“不過左家的山南新軍或許想和您的正規軍團切磋一下,畢竟他們一直自詡是鐵血軍團的分支,一直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李義聞言立刻站了起來,冷笑道:“左家?他們不可能與我為敵,朱左兩家聯姻,世間人人皆知,他們怎麼可能會與朱獅軍團為敵!”
“是嗎?”唐笑微笑著,盯著李義變幻不斷的臉色,給足了對方消化思索的時間。
李義的衝動漸漸消退,想起之前自己接到的朱韞的命令,各種各樣的猜測逐漸浮上心頭,看著唐笑的詭譎笑容,心中的不安和迷茫愈發強烈。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李義低聲問道,此刻他原本的怒氣已經徹底消散了。
唐笑莞爾,知道對手已經完全入彀,現在是甩出王牌的時候了。
“請問統領大人,你可知道山南新軍為什麼此刻會在這裡?”
李義搖了搖頭。
“再問統領大人,你可知道山南新軍接到的命令是什麼?”
李義再次搖頭。
“那麼統領大人,你既然認為朱左聯姻如此可靠,那為什麼你和對方沒有任何消息互通呢?”
李義此時已無法張口回答,其中的陰晦和曖昧,就連朱韞和左晴兩人都巴拉不清,又何況他的身份呢?
唐笑掏出唐墨的密信,在李義麵前晃了一晃,終於正色說道:“答案都在這封帝都的情報裡,大亂將至,山南新軍要保護墨穀城的商路,而統領大人也要擇機率軍北上待命支援,這就是真實的局麵!”
李義心中一驚,自己的確是接到了朱韞的命令早日北上,果真被唐笑說中了。
“帝都的情況,可否能請我一看?”李義伸手討要。
唐笑搖了搖頭,再伸手時,唐墨的密信已經化為碎片。
“這份秘密我會幫大人保密,不會告知世家聯軍的那些老家夥,而借山南新軍這個台階,大人避嫌抽身北上絕對是最佳良機!”
唐笑將所有利弊一一擺明,台階已經鋪就,李義如何抉擇自然是毋庸置疑。
“你說的沒錯,但是我還是要先看道山南新軍的動作!如果真如你所說,左晴小姐打算庇護墨穀城,那我自然不會與未來的朱夫人為難!”
唐笑點頭笑道:“那是自然。”
和他臉上的自信不同,唐笑的心中並沒有底,這也是他唯一拿不準的賭約。
唐墨失望的離開了山南新軍,心中沉重萬分,腦海中已經開始謀劃如何應對朱獅軍團大軍壓境。
而唐笑雖然帶著楊保兒乘勝而歸,目光卻一直望向墨穀城方向,期盼著唐墨真能說服山南新軍。
於此同時,重新集結的世家聯軍已經整軍待命,一萬先鋒軍乘著夜色擺開了雁形陣,披甲守夜,隻待第二天發起總攻。
唐墨仿佛是嗅到了江北郡廣袤大地上的沉重壓抑,心中頓起的無力感幾乎要將自己摔下馬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傳令兵的叫喊聲。
唐墨停馬轉身,原來是左順賬內的心腹,對方帶了口諭,簡潔而乾脆。
“如果墨穀城願意提供雙倍的糧草供給,山南新軍可以在城外盤亙三日!”
唐墨聞言感到一陣恍惚,要求傳令兵重複口諭數遍,直到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他不知道為什麼左順突然改變了主意,但他知道墨穀城有救了。
其實答案隻是一顆芥子般微不足道的煙星,那個冷酷的聲音讓左順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心。
“我弟弟正在墨穀城,勞煩貴部幫忙庇護三天。”
莫說左順,就是左晴或是左士凡在此,也一定會老老實實的照做無疑。
墨穀城的城頭,花如柳的琴聲漸入尾聲,他看著唐墨縱馬入城,滿臉喜色,又看著煙星掠過煙花的肩頭,飄向遠方。
“看來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墨穀城可真是個能讓人驚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