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漸漸明白,於是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這場戰鬥之後,無論勝負,唐墨你有沒有考慮過,唐家該何去何從?”唐笑問道。
唐墨沉默,
他的確想過,但是想的頭疼也依然看不清未來。
所謂中立不盟,所謂堅守信念,都隻是無奈之舉,但隨著返回江北郡所麵臨的的種種危機和戰鬥一一發生,唐墨愈發認識到,作為領袖,不僅要有強大的信念,還要有對未來明晰的規劃。
墨穀一城便已讓他耗儘心力,更遑論要照顧整個唐家的方麵方麵!
所以關於這一點,毫無疑問,唐墨是遠不如唐笑的。
“對於戰後的唐領該何去何從,首先要明確一點......”
唐笑頓了一頓,然後一字一字的朗聲說道:“誰才是唐家的領袖,誰能代表未來的唐家,誰能給唐家帶來真正的複興和輝煌?”
唐墨低頭不語,他沒有信心,也沒有這份智慧,他今日所有的成就都是順勢而為,但如要真正走上戰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心無旁騖。
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唐墨終於明白了唐笑話中的意思。
煮酒論英雄,原來在唐笑心中,他唐墨居然是唐笑的唯一對手,唐墨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到自豪。
“平心而論,如今你的名望比我要大,身份也比我更加高貴,無論是帝國、大公,還是綠營、外邦,你的朋友和助力遠遠超過了唐領的體量,我唐笑自歎不如!”
“但對於唐領來說,這真的是好事嗎?”唐笑話鋒一轉,冷冷質問道:“你自己都駕馭不了的東西,卻偏要全都引入唐領,你究竟是好意?還是災星?”
唐墨抬頭想了想,無言以對,但追根溯源,恐怕這全得怪自己那酒鬼老爸,所有的起因和孽緣,都源於劍勳城十八年前的那場鬨劇醜聞啊。
“你認為呢?”唐墨突然一揚眉毛,發出了反問:“這場戰爭會是唐家新時代的開始,還是你的時代的開始?”
這次是唐笑愣了,他沒想到唐墨竟然能從自己的話術中跳出來,並終於......發起了挑戰。
唐領的戰場,不僅在邊境,更在唐家人自己的心裡。
雖然沒有戰火,但最讓人難熬的卻是在心裡。
李義也是如此,在研究了整整一天的戰場情況後,他終於篤定左順的山南新軍要保護墨穀商路,不會輕易離開墨穀城。
如同唐墨不牽扯到唐家堡的權力,或許他可以有限度的懲罰唐笑。
但今晚這兩人在前線的一同飲酒已經說明了問題,唐笑來訪是有底氣的,他敢賭,並且有底牌!
“撤軍!”
李義拍案而起,朱獅軍團當夜拔營,徑直返回紅石郡,朱韞的密令已到,朱氏長老會的密令也到了。
他留下了一個爛攤子,一個巨大的窟窿,在江北世家聯軍的巨大陣線中間,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到了第二天中午,唐領邊境戰場的局勢已經完全逆轉,雖然兩軍都沒有前進一步,雖然人數對比沒有變化,但是大家都知道,依靠臨時拚湊起來的兩萬世家聯軍士兵,是不可能攻破八千唐家精銳保護的唐家堡的。
更何況,在唐家的腹地,還有左家一萬多精兵。
按照事前約定,昨晚李義撤軍的同時,典由也立刻率領獵刃營北上,進駐到了昨晚唐笑為他們預留的位置。
在這裡,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唐墨和唐笑在高台上談了整整一夜。
即便是世家聯軍的陣型開始解體,並準備各奔東西,這兩人依然沒有走下指揮台。
最後打破這一切平衡的,居然是花如柳。
他輕飄飄的走進左順的大營,丟下一句話,又輕飄飄的離開。
沒人攔住他,因為左順立刻從他的口音中,聽到了似曾相識的警告。
於是山南新軍恰到好處的突然拔營,向北行進了兩裡地。
戰報傳到前線,世家聯軍的聯盟迅速崩潰,各路兵馬四散逃跑,各回各家。
唐家生率領騎兵營不慌不忙沿境巡邊,刀不出鞘,便迅速將所有敵軍全部驅離唐領。
戰火終究沒有點燃,然而所有世家領袖都明白,至此之後,沒有了朱家的支持,江北郡將再也沒有誰能讓唐家臣服。
而唐家的意誌也將成為江北郡的統一聲音。
典由率軍隨唐墨默默返程,在他們的背後是唐笑策馬前往郡守府接受降約。
“這就是你們談判一晚的結果?”典由滿臉不解。
“沒錯,但那並不是談判。我們隻是約定,如果今日此戰失敗,唐家將隨我退守墨穀聖墟,但如果勝利,唐笑將代表唐家號令江北。”
唐墨頭也不回,語氣平靜,情緒中沒有一絲不悅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