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殷受不了眾人的目光,氣憤下匆匆折回後院,提起汙水桶,又匆匆折了回來,幾個大步衝到豬籠跟前,提起汙水桶就想將桶裡的汙水往豬籠裡潑,但靠近後對上了豬籠中婦人的眼,瞬間愣住,手中的動作也隨之停下。
“潑啊!潑啊!”
“哎呀!不會真舍不得吧!”
……
耳邊議論紛紛,於氏被打的鼻青臉腫,根本辨不出她的容貌和年紀,眾人見於氏盯著林澤殷目光熱切,林澤殷又手下遲疑,還以為這兩位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
各種難聽的話統統灌入耳中,林澤殷心中煩躁,狠狠的瞪著豬籠中的婦人,眼眸一沉,再沒猶豫的提桶潑了出去。
汙水桶裡的汙水是後廚上洗過碗刷過鍋的水,雖說裡頭有些爛菜根和發黃的菜葉之類的東西,倒也並不是非常渾濁。
畢竟這年頭缺吃少穿,來興隆客棧吃餃子的食客,通常在吃過餃子後,連碗底都舔的乾乾淨淨,除了後廚備料時會摘撿出些垃圾,倒也沒其它什麼。
可即使如此,臨死前,在遭受著世人唾罵的時候,被親生兒子以撇清關係的泄憤方式潑了一身汙水,於氏的心也徹底崩潰了。
於氏心中的痛苦與絕望無法形容,她張著嘴巴嚎啕大哭,用腦袋一下一下的磕著豬籠,心中悔恨至極。
這些年,她到底都做了什麼呀!
早知道終歸躲不過個‘死’字,還不如在無法抵抗鬼子的暴行與丈夫的無情時,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啊啊~~~”絕望的哭聲,淹沒在了看熱鬨的百姓們、對她不恥的議論聲中。
看著人群離開,林澤殷詫異的皺了皺眉頭,剛剛有那麼一瞬,竟然會覺得那**眼熟,真是想起來就惡心:呸!
林澤殷衝被拖走的豬籠啐了一口,提著桶走進客棧,雖然一桶汙水撇清了關係,可他心裡卻總覺得悶悶的、不暢快。
那個**的眼神像誰?為什麼他潑了汙水之後,那婦人眼裡會露出震驚、悲哀、絕望的神色?
“哼,一定是錯覺。”林澤殷低聲嘀咕了一句,進了後院。
站在樓上的宋雨花,見林澤殷悶頭走進去,忍不住替他惋惜了一把,和親娘最後一次見麵,如此情形,他要是日後知道,會不會悔恨終生?
不過,這些都是他們的事,與自己沒什麼關係。
宋雨花轉身進了屋,客房的窗台上,放著個木質的長條木槽,裡麵倒了好些碎珍珠般的米粒,木槽邊上,擁擠的站著近二十隻形色不同的鳥雀。..
原本你爭我搶、啄食中的鳥雀,見宋雨花推門進來,一個個瞬間消停下來。
雖然不搶食了,卻都嘰嘰喳喳歡快的衝宋雨花叫起來,這情形,就好像見到了狼媽媽的一群小狼崽兒。
宋雨花笑著走過去,輕聲低語了一聲,鳥雀們便又啄食起木槽裡的米粒兒,隻是這次,變的格外規矩老實。
這情形要是被人看到了,定會以為宋雨花使了什麼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