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明知這聲親昵是她反擊的手段,心頭卻還是沒有出息的輕顫了一下。
他本以為這聲逾矩已是這丫頭的極限,卻沒想到她竟抬手扯上他的衣袖,望著他的一雙眸子聚起一團濕霧。
沈澈喉嚨翻動了一下,心中唾罵自己居然會生出想要安慰她的衝動!
事情真相大白之前,被帶綠帽的可是自己!
麵前的江赭抽噎了一下,朝在座的諸位賓客哽咽道:“我與懷川有婚約在身,亦是兩情相悅,可近日我在府宅的學堂習禮時,卻從彆的妹妹那裡聽說了不少關於自己的緋事,想必是我與懷川的佳緣被有心之人嫉妒,這才編出這些糗事來毀我清名,我本不想與之計較,奈何這惡人卻將主意打到了我的及笄之禮上。。。”
沈澈沒有聽清楚她後麵所說的話,隻覺得被她扯著袖子的那隻胳膊有些酥麻,還有那句從這個大言不慚的丫頭口中吐出的“兩情相悅”,讓他突然有種自己被算計了的感覺。
這場鴻門宴果然是不該來的……
而坐在偏遠位置的葉清遠,手中的茶盞卻倏然而落,幸而離桌麵不過兩寸,茶盞跌落至桌麵後隻是側翻,並未摔碎。
熱茶傾出,弄臟了他為見江赭,不惜花了唯一的二兩銀錢所置辦的棉袍。
滾燙的茶水透過棉袍,貼到了他的肌膚上,他卻覺得異常冰冷,將他凍僵在了座席上。
為何他醒來之後,一切都變了,變成了他不願的樣子,而此刻的他偏又無權無勢,對這一切都無法掌控,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任其發生下去。
他坐的太遠,茶盞的跌落聲並沒有引起江赭的注意。
葉清遠隻能遙看著她那般自然的拽著沈澈的衣袖,帶著哭腔向父親江淮懇求道:“爹爹,您曾教導我,女子及笄之年,無家族祭祀或長輩病恙等大事,不可踏出閨門,女兒這些年循規蹈矩,不曾鬆散片刻,如今一張與我字跡相仿的情詩,便要將我這些年的安分付之一炬,女兒不忿,求爹爹給女兒做主!”
許是江赭的這份聲淚俱下太過真誠,賓席上的眾人竟一時間分不出孰真孰假,江淮的臉色也由之前的憤怒變成了疑慮。
站在江淮身後的二房李氏撇了一眼江淮的臉色後終於不安起來,接著義憤填膺的站到了江赭這一邊,並拿出了江宅當家主母的派場,字正腔圓道:“如今世道,女子本就活得艱難,我家姌姌一向尊綱守教,怎會私通外男,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好一個私通、苟且!
若不是重來一世,江赭怕是聽不出這話裡的惡毒,還會以為她的李姨娘,是向著她的。
這個李若蘭是江夢的生母,與她的母親一樣膝下無子,每日盤算的,無非隻有兩樣東西,一是江家的家產,二是盼著自己的女兒江夢能夠高嫁。
在江赭的母親死後,她如願以償的坐上了江宅大夫人的位置,掌了中簣的她,背著江淮私吞了不少江家的金銀,江淮念在夫妻之情,不願計較,日子本也過的相安無事,直到淮陽侯府上門說親,李氏終於將那眼裡的舌頭吐了出來。
能夠嫁入侯門的為什麼一定是江赭,怎的就不能是江夢呢?
冬雪後的高陽尤其刺眼,透過雕著進財金蟾的窗扇,將廳內映的雪亮,尤其是打在江夢那身銀絲邊紋月緞襖上時,更顯的她瓊姿花貌,白璧無瑕。
隻見她點頭上前,先朝江淮斂衣行禮,微蹙柳眉溫言道:“母親說的是,姐姐一向循規蹈矩,不會做出那般出格之事,姐姐的丫鬟冬菊日日守在西廂與姐姐作伴,父親可尋她前來與姐姐對峙,若是所言一致,便可還姐姐清白。”
說完這句話的江夢,目光再次向江赭投來時,唇角帶了一絲清淺笑意。
在外人看來,那絲笑意是一個妹妹為了讓姐姐安心而擠出的安慰,而在江赭看來,這抹笑意卻是狐狸撕下了麵具。
江赭聞言,配合的向江夢投去了一絲淡淡的驚慌,欲擒故縱道:“不可,冬菊乃我的貼身丫鬟,怕是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