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打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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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憑無據,就給我的姌姌扣了一頂這麼大的帽子,江老爺是否也得給我沈府一個說法?”沈澈不怒自威,言語間擲地有聲,將賓客們的低聲嘲諷蓋了過去。

他故意用了她的乳名,說罷偷瞄了一眼她的神色,見其臉色與方才並無二致,不覺有些無趣。

今日宴席上所謂的勳貴也不過是淮陽當地的小官,門檻最高的不過是平日拿了江淮不少好處的伯爵鄉紳,而沈家卻是地地道道的侯門貴胄,眾人見這個小侯爺大庭廣眾之下,竟如此偏袒這位素來聲名不好的江家女,就算此刻有再多的穢言,也老實閉了嘴。

這一幕落在江夢的眼中,讓她有些不可思議,自今年入春以來,江赭明明一直心心念念著葉清遠,整顆心都被蠱的五迷三道,怎的今日卻莫名跟這沈澈曖昧了起來,日日與她膩在一起的自己卻分毫不知。

雖然江夢跟這小侯爺也沒有過交集,但在母親為自己的苦心謀劃下,心裡儼然已經將這沈澈當成了自己未來的夫君,而此刻二人親昵的舉止,讓江夢心中突然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彆人搶走的感覺。

她強忍心中酸澀,將火氣發泄至地上的冬菊,咬牙道:“你有何證據能證明我姐姐和葉公子有染,拿出來,若是有半句虛言,毀我姐姐清白,家法伺候。”

外人一向知道,江家的嫡庶姐妹關係融洽,如今見江家庶妹對於姐姐一事,言語間多有不平,便更加覺得這個江夢是個睦親良善之人。

冬菊被江夢突然的嗬斥嚇了一個激靈,脫口而出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摻半分虛假,小姐廂房內有多封與那葉公子平日裡往來的信件,就在案幾下的最後一格抽屜裡,老爺若想看,可讓人去取。”

江淮呼出一口濁氣,穩了穩心神,低聲吩咐旁邊的小廝道:“去拿。”

此刻角落的葉清遠終於坐不住,幾欲起身,想去阻止那小廝,但他望著牽著手的二人,心中醋意陣陣翻湧,雙腳又有些遲疑。

難道她在上一世就背著自己與沈澈有染?不可能,若是有染,她怎會孤注一擲卷了嫁妝,隻帶了個丫鬟就踏進了他的那處破宅。

可為何此刻的二人看起來,親密之態卻是那樣自然。

一切都亂了。

葉清遠遲疑間,那小廝便揣著一摞厚厚的信箋踏了進來。

江赭見狀,細眉緊皺,神情焦灼,掙開了沈澈的手,提裙衝到了那小廝麵前,故作驚詫的將一封封信展開在自己麵前。

席間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的臉上仿佛期待著江赭的謊言被拆穿。

李氏眼疾手快的從地上撿起了一封被江赭散落的信件,粗略的掃視了一眼,確認是江赭與那葉清遠私下往來的信件後,這才安心的交到了江淮的手中。

在江淮讀信的間隙,李氏失望的朝江赭搖頭道:“姌姌,母親平日就是太過驕縱你了,如今你已是及笄之年,不但負了你爹爹對你的厚望,也負了小侯爺對你的一片癡情,做出這等醜事,讓你爹爹以後在親朋麵前還有何顏麵可言!”李氏頓了頓,繼而吐出了那句似是預備了好久的話,“若是你的母親泉下有知,必要在你午夜夢回,痛斥於你!”

聽到此話的江淮慢慢合上了手中的那封情詩,盛怒之下的他一反常態的平靜。

隻見他緩緩走到跪在地的江赭麵前,當著眾親朋的麵,神色凝重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我江家卻在長女的及笄之禮上出了這等顏麵掃地之事,我江淮必要當眾教女,來人,”江淮麵色一沉,狠心令道:“上家法。”

眾人聽罷,無不唏噓。

江淮能夠將家業做的富可敵國,與江家嚴苛的家法脫不了乾係,他常道:“江家役,如兄弟。”活乾的漂亮,可受與江家人一樣的食祿,活乾砸了,也要同江家人般受家法處置。

傳言雖是如此,但這家法卻從未用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可如今,江赭私通外男之事,在宴席上弄得人儘皆知,若是再這樣不了了之,怕是對江家的聲譽有毀,很大程度上,會失去以往與江家有密切貿易往來的老客戶。

所以,此番當眾教女,不止為了教訓這頑劣的江赭,更是為了挽回江家的顏麵。

他最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女兒,憤懣的將頭扭向了一邊。

江赭跪坐在地上,抬眸望向江淮的瞬間,眸中的淚花再也收不住,如斷了線的珠子打在了地上那一封封毀她清白的情詩上。

上一世的委屈,在此刻從她的靈魂深處抽絲出來,編織成一幅巨大的悲痛,讓她壓抑的哭泣著,“父親這些年,隻顧著江家的產業,為了那些身外之物,委身結交權貴,卑微豈好,不僅輕賤自己,還輕賤自己的女兒,不惜為脫商籍,未經我的意願,就與淮陽侯府定了婚約。”

她極力的想要克製,可越是克製,眼淚越是洶湧,“我們雖為商籍,但賺的每一分錢,都堂堂正正,商籍又如何?比起脫商籍一事,父親可曾真正的了解過,在母親死後的這些年裡,女兒在這苦深的宅院裡,到底過的怎樣的日子?”

上一世,江赭對自己在及笄之禮上氣的父親嘔血這件事,心中是有愧的,可在葉宅的那三年裡,在那些孤獨寂寥的日夜裡,她逐漸明白,自己前世能有如此結局,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父親江淮造成的。

如果他能將放在江家產業上十分之一的心思放在女兒的身上,又或者在二房對江赭的捧殺式的教導上有一絲的留意,江赭便不會輕易的被葉清遠的甜言蜜語騙了心去。

前世的江赭,心是空的,沒有父母的疼愛,沒有兄友弟恭姐妹深情,有的隻是金絲財帛錦衣玉食。

所以她今日必須要在揭露二房母女的惡行前,用自己的血給這個糊塗的父親上一課。

隻是一鞭下去,江赭便撐不住身子,趴在了地上,那身為了及笄禮斥重金讓江南繡娘一針一線縫製的禮服上,絲帛隨著皮開肉綻而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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