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深夜叛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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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麵下暗流湧動,水麵上卻是歌舞升平。節度使府一如既往歲月靜好,院落燈火通明,姬妾爭相邀寵,仆役諂媚奉承。

勝金把事情講給古娘子聽,問:“娘,你想怎麼辦?”

古娘子推窗望月,“你想怎麼辦?你能怎麼辦?”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劉度支想叛亂。娘,你想我告密嗎?這也許是個機會,節度使會更加看重我,我也不用當一個有名無實的義子。”

古娘子打斷他:“你有證據嗎?郎主會相信你嗎?如果讓你和劉度支當麵對質,你有把握贏嗎?你若真想出人頭地,這半年又何必呢?”

勝金實話實說:“好吧,我不想,我隻願意小富即安,安安分分混個溫飽,如果能讓身邊人都有個好前程就更好了。”

古娘子招手,勝金走到她身邊,古娘子望著這個長得比她還高的孩子,摸摸他稚嫩的臉龐,“你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你。你若想建功立業,等他們兩敗俱傷,你能漁翁得利。可惜,你不是。既然不是,又何必蹚渾水?”

勝金看了一眼安放牌位的後室,不解問:“我以為娘信奉真心換真心。”

“是真心,可沒有誰活在世上隻憑一個心。如果不為功名利祿去告密,那我們還有什麼理由效忠高高在上的節度使大人?”古娘子問他。

“娘以往總和我說,要記得郎主恩情。”

“那是騙你的。”古娘子乾脆承認,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兒子,“我是突厥歌舒部的胡人,是戰奴,是歌姬,是家妓,是仆婢,他們何曾把我當個人?騙你的那些話,當初也騙過我自己,如果你沒本事,隻能一輩子在內院苟且偷生,那你還是相信貴人天生是貴人,貴人對我們有莫大的恩德。如今你有本事跳出樊籠,怎麼還信那套君臣父子?我們胡虜,不信這些。”

勝金一時無言,心說沒有人會稱呼自己“胡虜”。“那我該怎麼做?”

“我十三歲的時候,從亂軍中活下來,成為教坊部頭牌,一曲胡旋舞名噪一時。”古娘子望著窗外月亮,冷淡的聲音傳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勝金叩首,誠心誠意謝過。以往,勝金雖不敢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總不自覺帶著居高臨下的驕傲俯視一個不識字的胡姬,如今憐愛全部化為尊重,勝金知道,古月娘是個有自己獨立見解、生活智慧的女人。

勝金轉身急走,沒看到古娘子滿麵淚痕,她仰頭讓淚水流得慢些。淚眼朦朧中,今日的月亮和族滅那晚的月亮並無分彆。古娘子雙手合十在胸前,心中默默祝禱:我的兒子啊,他今天終於走上亂世人該走的路了啊。這些年府裡安逸的生活,養得他軟弱天真,讓他見見真實的世道吧。他是我的兒子,他和我一樣堅韌,他會走出來的。

勝金以為平靜水麵下的暗湧會醞釀得更久些,沒想到巨浪已經掀起。

勝金剛剛通知了自己的兄弟姊妹們,正在書樓和韓叔說話,外麵就響起了喧嘩聲。

勝金一個健步跑到門外,遠處已經亮起了火光,還有人們高喊呼叫的聲音,已經打起來了!

“韓叔,快走——”

“又打起來了。”韓叔卻很鎮定,“你想乾什麼就去,我把人叫起來守住書樓。人人都知道,書樓隻有我們幾個,老的老、小的小,守著不值錢的故紙堆,沒有金銀財寶,不會有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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