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被士兵拉起來,卻嚇得站不住,身子軟綿綿直往下墜。
“給他拿個馬紮。”
老劉拿著馬紮抖得更厲害了,“奴不配,不配……”他不敢坐,癱軟在地上,勉強挪成跪姿,跪著反而不抖了。
勝金無奈,再問一遍:“府裡怎麼樣了?”
“死了,都死了……”老劉仿佛響起當時慘狀,冷不住打了個哆嗦,抬頭看了眼勝金溫和平靜的麵容,不像一言不發殺人的狠人,這才慢慢平靜下來,找回舌頭:“也沒全死,人一波一波的來,搶了東西就走。劉度支的人、楊統領的兵、張都尉的手下、諸位公子的牙兵,烏壓壓來、烏壓壓去,都走了。”
“府裡現在是哪位大人管事?”
“還沒聽說,反正沒人來尋,府上也沒人收拾規整。”
“那你知道大人們的動向嗎?”
“不知,不知,下奴豈能知道。”老劉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我知道了,你去找個地方藏好,府裡還要不太平許久呢。”勝金從桌上褡褳裡摸出一個麥餅扔給他。
老劉撿起麥餅就往嘴裡塞,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被帶下去。
老劉剛走,勝金就聽得一聲聲呼喚:“金大哥,金大哥……”
勝金出門一看,書樓扶著韓先生,身後還跟著幾個灰頭土臉的熟麵孔,都是藏書樓的人。“你們怎麼來了?可受傷了?”
韓叔擺擺手,示意無事。書樓嘴急,“大哥,昨夜你走之後,亂兵漸漸搜到我們那邊。我們關的大門硬抗住,後來他們開始防火,書樓哪裡經得住火燒。我們一晚上都在滅火,等火滅了,大門也燒乾淨了。亂兵闖進來,到處翻找,看實在沒有藏值錢東西,才退走了。”
“多虧韓先生機警,照管我們不與亂兵起衝突,才沒死人。可先生的左胳膊被人劃了一刀,傷藥早就燒沒了,隻能隨意包紮……”
韓先生擺手打斷書樓的話:“亂兵之中,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些許小傷不足掛齒。”
“韓叔豁達,我昨夜帶楊家人去我小院避難,也還安穩。如今韓叔是如何打算的?”勝金怕韓叔拉不下臉麵,畢竟當初主動邀請他都不來,如今讓他開口豈不為難。勝金乾脆直接道:“韓叔,這些年您對我照顧有加,我從您這兒學了許多本事,雖無師徒之名,但我心中,一直是拿您當師父敬重的。不如,您給我走吧,我奉養您終老。”
韓叔看著勝金真誠的眉眼,歎息一聲:“我隻是個無用書生,不能輔佐你成什麼大業。”
勝金朗聲大笑:“韓叔,正好,我們爺倆誌趣相投,我也沒有建功立業的野望,隻想一家人平平安安。”
韓叔被他噎住,卻也笑了起來,“好吧,日後承蒙照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