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番外一(延昭宮日常)(1 / 2)

雲橫秦嶺 寄小舟hl 440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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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散的雲糾結在一起,整片天空都被遮蔽,夕陽隱在陰雲之後,徒留一點稀薄的紅痕。

高雁翎平順著呼吸,手指緊緊箍入一旁的香幾,她將哽咽壓下,揚頭笑看著季息,“季將軍將家父抓了,一日一夜恐怕是受儘苦楚,某當季將軍多少還念些舊情,特特來問案情,可季將軍呢?”她手指貼上麵頰,向上抹去沒來得及流出的淚滴,“將軍隻關切某是否知曉父親所為,這假模假式的關心,還不如不問,讓人惡心!話到最後又讓某寬心,真是好話賴話全在將軍一人口中了。”

季息無意解釋,疑案未判,不宜外宣,他見高雁翎不欲透露,也不再問,隻簡單說道,“高掌櫃這次實是犯下彌天大罪,娘子與其在這裡問季某,不如想想高掌櫃在兩湖都做了什麼,如此探問朝廷機密要案,已是觸了大忌,娘子從前施以援手,某一直感念於心,也不願苛責娘子,今得了消息,便回去罷,整理整理家業方是正經。”

“感念於心?”高雁翎隻覺肺腑間呼吸亦是苦澀,她低下頭,怔怔地看著腳尖,“對我就僅僅是心存感激嗎”,她想俯下身抱住雙膝,可她不能,“我早該死心了,可為何今日聽你如此說,還是有些……”,高雁翎一手撫上胸口,直視著季息問道,“季將軍,這些年,你對我,可曾有過一點點男女之情?”

季息的眼中現出茫然,那句“不曾”他幾欲脫口而出,可觸及高雁翎的眸子,又硬生生地忍下,他搖了搖頭,緩了聲音道,“高娘子對某的恩情,某始終銘記,可旁的,某從不曾想過。”

高雁翎自嘲一笑,徐徐放下手,理了理裙擺,輕聲道,“原也是我自作多情。”

烏雲似棉絮積在紗帳上,層層疊疊愈積愈沉,終是撐不住破了洞,紛紛揚揚地落下雪來。

雪花飄搖而下,落在高雁翎的掌心,她試著伸展手指,雪滴就在倏忽間消逝,就如她的少女心事。

高雁翎清了數聲嗓子,努力維持一道瀟灑的聲線,可開口還是帶了怨懟,“你是不是早知我對你的情意,因怕失了我的助力,故才佯作不知,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季息實在有些疲於應對高雁翎的詰責,若有些事不點破,隻讓人徒增煩惱疑慮,不如就索性在今日都說清楚,“高娘子多心了,某雖多少對娘子的心意有所察覺,可並未想這許多,高家與太原府亦或寧化軍交好,對我們雙方都是好事,某想高掌櫃也樂見其成”,他頓了頓,同高雁翎認真道,“某不說,隻是覺著娘子也未明說,某貿然拒絕,豈不弄得大家都難堪,況且,娘子在河東,要什麼沒有,至多三四年,某避著些,漸漸也就淡了。”

正是因為我要什麼都有,才對你格外執著,高雁翎明白,說出口也無益,她望著積雪的屋簷,暗自歎了口氣,今早與趙娘子閒聊時,尚能自製,見了季息卻還是忍不住質問,念及府內住著的這一位,她也多了句嘴,“不論季將軍是虛與委蛇還是用心良苦,往事已逝,我……也無心追問,隻是今日我也見著趙娘子了,隻望季將軍不要如同對我一般,傷了她的心。”

宋照岄向來不愛聽人牆角,可季息在內,她怎麼都移不開腳步,不知不覺間,雪已落滿了肩背,猛然聽到高雁翎提起自己,她踮著腳向內走了幾步。

“某怎麼會……”季息截停話頭,他端起杯盞才發現已空空如也,隻能裝模作樣抿了一口,堪堪把話憋進喉中,高家與我之間算得了什麼,怎能同宋照岄相較,他瞟了一眼高雁翎的麵色,又補了兩句,“她不同些,還望高娘子莫要議論。”

“有何不同?”高雁翎本是念及今早相慰之情,順口一提,見季息否認,反倒不平起來,隻當他是要堵她的嘴,“昔日你察覺到我對你的情意,卻不挑明,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我高家對你的幫助,現今你多少亦知趙娘子對你的心思,不也同樣想借她的才華一用。”

言未儘就被季息打斷,“高娘子這話倒蹊蹺,趙娘子對某到底存了什麼心思?這二者怎能混同。”

“我往日竟是看走眼了,你就在這裡揣著明白裝糊塗”,高雁翎氣結,“趙娘子對你的心思明明白白,誰人瞧不出來!”

季息懵然立在原地,他被這不敢希冀的可能撞得欣喜若狂,他欲再問,又怕露了端倪,急道,“趙娘子對某不過是感激之情,她父母雙亡,遠來投奔,某在諸事上都儘力關照她,她欲報答罷了,高娘子不可信口開河,某倒不要緊,沒得汙了趙娘子的名譽,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娘子,本就惹旁人覬覦,若再有這等事傳出,可教她如何自處!”

院外似有鬆鼠蹬了雪樹,撲通後又一陣撲簌簌,應是枝丫震動,掉了數堆板結的雪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