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待葉三娘走遠,小白稚嫩的聲音在徐守光耳旁響起:“行了,彆裝了,人走遠了...”

徐守光這才回過頭來,踮起腳尖望了望,直到見葉三娘的背影沒在遠處林中,才又腳跟落地。徐守光歎了口氣,小白一改之前孤傲的性子,居然奶聲奶氣地安慰起徐守光來:“放心吧,治她相公隻需一滴心頭血足矣,你給了她整整一袋,她家相公服用後必然耳聰目明、身強體健...”

“我才沒擔心她家相公...”徐守光打斷小白的話。

“哦?”小白有些疑惑。

“唉...我是看那葉三娘身段婀娜多姿,小翠似乎不如她啊...”

“...哼!”小白才從徐守光身上看到些張道陵行俠仗義的影子,可轉眼間這家夥卻又如登徒子般饞上彆人身子,才建立起的一丁點好感瞬間蕩然無存,小白索性不再理會他。

突然,一聲尖銳的鳥鳴將寂靜的夜空撕裂,前方寬闊的江麵上似乎浪急了些,江中魚兒紛紛驚懼躍出水麵,喜食魚兒的水鳥卻也不敢靠近。隻幾息後,江麵中間浮起大串氣泡,繼而一大片水麵緩緩凹陷下去,水流速度明顯加快,繞著凹陷處成逆時針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這巨大漩渦的中央,緩緩升起一座小山,小山的下方,幾條巨大的黑影在水中來回擺動。

“糟了!”小白驚叫到:“剛跟你扯那些有的沒的,竟然把那老黿給忘了!這沒了金剛杵,陣眼鬆動,那老黿此時怕是已經擺脫了法陣的禁錮!”

見徐守光不動,小白急了:“還楞著乾嘛,趕緊把降魔杵送回淩雲寺去呀?”

徐守光這才反應過來,他看向方才葉三娘留下的包袱,裹包袱的布散亂開來,露出裡麵暗金色的降魔杵,徐守光伸手要將降魔杵拾起來,可就當徐守光指尖剛剛碰觸到降魔杵上時,原本暗淡的金色驟然迸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無數的畫麵如潮水般從降魔杵上湧入徐守光的眼中,頓時在徐守光眼前展開了一幅巨大的黑白畫卷。

畫卷中是一個和尚,身披袈裟,手持念珠。和尚的麵前是一條遄疾的江麵,江麵上浮著一葉小舟,小舟上的船夫正努力地撐著船櫓,使小舟不至於被驚濤駭浪所吞沒。

忽然間,江麵上陰風驟起,烏雲密布,一個巨大的漩渦正悄然靠近孤舟,緊接著一個巨大黑影從漩渦之中緩緩浮現出來。

此時的小舟已然進入了漩渦之中,無論船夫如何拚命搖櫓,也無法改變被覆滅的宿命。小舟逐漸被卷到漩渦的中心,而此刻水下的陰影中也探出一顆老黿的頭顱,這頭顱寬扁,嘴尖鼻長,兩隻眼睛在巨大頭顱的映襯下猶如兩枚黑色棋子,緊緊貼在上麵,可就是這棋子般的黑色眼睛,在船夫看來卻比那磨盤還大。那老黿瞄了一下眼前小舟中如螻蟻般的人類,而後便張開巨口,瞬間四周江水齊刷刷的向老黿口中湧去。

船夫的小舟隨著江水一同滑入老黿口中,老黿上顎的陰影遮蔽住了船夫頭頂的陽光。就在船夫萬念俱灰,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隻見岸上那和尚解下袈裟,輕輕一抖,那袈裟就仿佛有了靈性般,自己飄了起來。袈裟掠過江麵,一頭便鑽進了老黿口中,俄頃,袈裟又飛了出來,袈裟上坐著一人,正是那船夫。

船夫回頭望去,隻見老黿大嘴轟然閉合,嘴中傳來一陣木頭擠壓碎裂之聲,船夫見此情景,心中一陣後怕,若不是這和尚,隻怕此刻自己已然隨著那小舟一並粉身碎骨了。

“海通!又是你壞我好事!”老黿一邊嚼著口中的碎木渣,一邊從喉嚨深處傳來一陣憤怒的低吼。

海通和尚平靜的望著江水中的老黿,袈裟將船夫放在岸邊後,竟自己又重新卷回到海通身上。

“阿彌陀佛,仙道千年修行不易,施主又何苦非要害人性命,自毀前程呢?”

老黿聽和尚說罷,嘴角上挑,笑道:“你個和尚懂什麼!想當年老夫修仙道之時,每日謹小慎微,行善積德,但結果呢,漫天神佛都覺得我軟弱可欺,就連那取經去的凡人也不把老夫放在眼裡;再看今朝,老夫在這三江彙處修妖道,吃人飲血,隨心所欲,好不快活!附近的百姓皆懼怕老夫,便為老夫修祠立廟,每年獻上童男童女。試問現在,哪個還敢低看老夫一眼!”

老黿說完,海通和尚搖了搖頭,歎道:“施主錯了,修仙得道隻為逍遙自在,隻是小乘所為,為普度眾生而成佛,這才是大乘之道!”

“我管你大乘小乘的,老夫隻知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海通你數次壞我好事,今日老夫便要你葬身於此!”說罷,老黿便鼓脹喉嚨,從口中吐出一股水缸般粗細的水柱,衝著海通和尚射了過去。

見老黿突然發難,海通和尚失望的搖了搖頭道:“如此冥頑不靈,貧僧也隻有替天行道了。”

說罷,隻見海通和尚從懷中掏出一隻紫金缽,向上方一拋,這紫金缽便浮在了空中,而那老黿所吐出的水柱,卻像是落進了一處無形的河渠,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儘數落入了海通和尚的紫金缽裡。而那紫金缽,雖外表看起來隻有尋常碗大小,實則卻深不見底,這一條缸口粗細的水柱又粗又長,落在這紫金缽中,卻一滴也不曾漏出來。

儘收水柱後,海通和尚收了法寶,將紫金缽重新揣入懷中。接著他又擲出手中的念珠,念珠飛至江麵上方,徐徐變大,從念珠中央放出一圈金光,將那老黿罩在其中。金光如同一張法網裹住老黿,隨後開始收緊,老黿周身皮膚凡是碰觸到這金光法網的地方,都瞬間燃起屢屢業火,這業火灼得老黿哀嚎連連。

“海通!老夫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老黿衝海通和尚吼道。

海通和尚麵色不顯喜怒,慢慢說到:“出家人四大皆空,何來恩怨,貧僧所做,隻是為了眾生。”

“眾生...眾生許你什麼了?海通!你若放了老夫,我願與你同享富貴...”

“阿彌陀佛...”海通和尚念了聲佛號,不再理睬。

“既如此,那便來個玉石俱焚罷!”見海通和尚鐵了心的不肯放過自己,老黿便索性來個魚死網破,它拚命的拍動四肢,用腦袋撞擊山崖,江麵上瞬間激起層層巨浪。巨浪瘋狂地拍打著岸邊,越過河堤,將牛羊豬狗卷入河中;但凡近水而建的房屋,都悉數儘毀;無數百姓在河水中掙紮著、哭嚎著。

海通和尚見此情景,心中不忍,他知曉這法寶念珠短時間內無法將這老黿收服,望著水中愈發瘋狂的老黿,海通和尚不能再等了,否則隻怕最後連嘉州城都將蕩然無存。隻見海通和尚抬起右手,對著自己的一隻眼睛便用力摳了進去,隨後便剜出一隻鮮血淋淋的眼珠子。

海通和尚將眼珠子捧在手心,口中默念一段經文,隻見那眼珠子由內自外逐層放出道道金光,猶如一顆金丹。金光愈發耀眼,穿透雲層,而後道道金光猛然收斂,此時,海通和尚手中不見了眼珠子,卻多了一把暗金色的降魔杵。

海通和尚將降魔杵擲出,降魔杵飛至念珠上方,對準下方罩著的老黿。這時海通和尚周身似有一層金漆覆蓋,與之呼應的降魔杵也由暗金色便成了亮金色,海通和尚口中默念一段降魔咒語,從那降魔杵尖端一道金光便猛然射出,洞穿了老黿的風池穴,將老黿的法力封住,老黿瞬間變得癱軟無力,這時法寶念珠趁機將金光法網收緊,裹挾著老黿漸漸沉入了水底。

“這是什麼?”眼見黑白畫麵漸漸散去,徐守光驚異的問到。

“這便是本大神曉萬物的本事...”小白頗有些自豪的說到。但馬上小白便又以一種焦急的語氣催促道:“這本事以後再與你細說,先趕緊去那淩雲寺!”

話音未落,徐守光抓起降魔杵便向淩雲寺狂奔而去。一邊跑,徐守光一邊看向江麵,隻見在漩渦的中心,老黿的頭已經露出了水麵,在漩渦的外圍,十幾顆被金光裹著的巨大念珠在江麵上浮浮沉沉,環成一個圈,將那老黿圍住。這圈時大時小,念珠金光時明時暗,老黿在其中不斷的用四肢拍打著水麵,與這十幾顆念珠糾纏著,努力想要從法陣中掙脫。

“你能跑快些嗎?法陣快支撐不住了!”小白催促道。

“已經是最快了...”徐守光口中答到,腳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