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辰時,唐昌縣,昨夜鳴鑼之處,徐守光蹲在巷子口,仔細地檢查每一處角落。晁千代跟在徐守光身後,她不知道徐守光要找什麼,隻是學著徐守光的樣,躬著腰瞎找。

“你究竟在找什麼啊?”晁千代看了老半天都沒發現什麼特彆,黛眉微蹙。

“當然是找線索啊...”徐守光繼續低著腦袋,仔細地檢查著牆根。

“...我知道是找線索,我問的是線索到底是什麼啊?”

“這我哪知道...”

晁千代問了等於白問,索性不找了,蹲在後邊兩手托腮,無聊地四處亂瞧。好一陣子後,徐守光聽見身後晁千代壓低聲音對他悄聲喊到:“喂,喂,喂,你看那邊街角的那個人,眼睛好像總時不時往咱們這邊看呢...”

徐守光立馬回頭看去,隻見對麵街角蹲著一男人,果然正往這邊看著,見徐守光回頭,忙低下頭去,裝模作樣地編起了竹筐。徐守光再仔細看去,這人還有點眼熟,不就是昨夜那個鳴鑼的嗎?

徐守光索性站起身來,大搖大擺地朝那男人走去。男人還在假意編著竹筐,抬眼瞄了一下,見徐守光就在跟前,知是自己身份已然被認出來了,便隻得尷尬地抬起頭,對徐守光笑了笑,“徐少俠,剛沒瞧見您...”

“彆解釋,沒關係,正好我問你點事兒...”

“...徐少俠想問啥?”

“昨夜是你本人瞧見的鬼鳥?”

“是,小人瞧見鬼鳥,便立馬燃了孔明燈,緊接著就鳴鑼了,一刻也沒有耽擱!”

“那鬼鳥長啥樣?”

“...這個...小人也沒看清...”

“沒看清...那你怎麼確定那是鬼鳥的?”

“翅膀!因為翅膀!小人當時隻瞧見巷子暗處一黑影,這黑影不足一人高,但肩膀處長著一對大翅膀,翅膀尖拖在地麵上,樣子很是古怪,哪有人會長成那樣啊,所以小人便知那是鬼鳥。”

“那這鬼鳥還有什麼特彆的嗎?”

“哎喲,這小人就不知了,當時小人忙著放燈鳴鑼,哪還有功夫細瞧...”

徐守光又問了些其他的,見那男人也沒說什麼更多有用的東西,便回到了晁千代身邊。

“問到啥了?”

“沒啥,隻是這真凶似乎是隻鳥...”

“不可能!姑獲鳥是不會吃小孩的!”晁千代急了。

“不知道,還得多些線索才行...走,我們再去那富貴客棧附近看看。”說罷,徐守光便領著晁千代向富貴客棧方向去了。

這一路上行人不多,二人一前一後走著。忽然,徐守光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一下停住腳步,跟在身後的晁千代沒注意,一頭就撞在徐守光的背上。

“哎喲...怎麼突然停了?”晁千代揉著腦袋問到。

徐守光也不答,隻是轉過身來,直直地盯著晁千代看了好一陣子。

“怎麼了?”晁千代見徐守光一直看著自己,不由麵頰微紅。

“我隻是在想,你上下左右怎麼看都是人樣,是怎麼變成姑獲鳥的呢?”

“原來你是想問這個啊...”晁千代表情略帶些失落,不過她馬上從頭頂的發髻上摘下一根簪子,遞到徐守光的麵前,“是因為它呀!”

“它?”徐守光看著眼前這根形狀酷似鳥類羽毛的金簪,向晁千代確認到。

“嗯,它叫翎羽簪,原本是一對,我隻要將真氣灌注在這簪子中,就能變化為姑獲鳥...”

“這麼厲害...”徐守光好奇地伸手接過簪子。

隻是徐守光手指剛剛觸碰到簪子的一刻,那翎羽簪上的羽毛仿佛活了一般,飄動了起來,緊接著這羽毛一生二,二生四,隻幾息的功夫就生出好些來。這些羽毛有序的排列在一起,組成了一張黑白畫卷。

黑白畫卷中是一座無比繁華的城市,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一個麵部剛毅的男人騎在馬上,路邊一身著綠袍的小官熱情地與他打招呼:“阿倍大人,今日不用進宮?”

男人笑道:“哈哈哈,今日風和日麗,進宮做什麼?該去踏青才是啊,哈哈哈...”

綠袍小官麵露豔羨,想自己在這長安城呆了半輩子了,還沒進過皇宮,可眼前這男人...

“對了,以後彆再叫我阿倍大人了,在下有新名字了,叫晁衡!”

緊接著,畫麵一轉,晁衡已騎馬至一山麓,見漫山遍野的山花綻放,甚是好看。晁衡興致大發,索性下了馬,將馬拴在山坡下的一顆大樹上,便一路賞景一路徒步向前。

或許是這山野美景太過讓人流連忘返,晁衡這一走也不知走了有多遠。忽然,山野間起了一陣大霧,晁衡在這大霧裡辨不清方向,不敢再往前去,便隻好順著來時的足跡原路返回。隻是這霧氣太濃,晁衡走了幾步,便連先前的足跡也尋不到了。無奈之下,晁衡也隻好硬著頭皮在霧氣中摸索前行。

漸漸地,霧氣變得稀薄,晁衡發現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林子,並不像是自己來時的路。晁衡明白自己迷路了,可一想回頭那片茫茫霧海,與其在裡麵胡亂摸索,不如繼續向前,說不定能找到其他回去的路,於是晁衡便順著林子繼續向前探索。

這林子景色卻也十分美麗,此時正值春季,樹木開始抽出嫩綠的新芽,地上盛開這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一隻隻美麗的蝴蝶翩翩起舞,蝴蝶的翅膀上有著五彩斑斕的圖案,為這片樹林增添了幾分詩意。

晁衡在林間走著,隱約可以聽見前方遠處傳來一陣陣水聲,晁衡循著水聲向前,便來到一個湖邊,湖水波光粼粼,一群小魚在水中遊弋,它們時而躍出水麵,濺起一朵朵水花。湖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五彩斑斕的花朵在微風中搖曳生姿,散發出陣陣芬芳。

晁衡閉上眼睛,聆聽著水聲與微風拂過樹葉的聲音。這時,一陣悠揚婉轉的歌聲傳入晁衡的耳朵,這聲音猶如春天的微風,輕輕拂過他的心田,讓他陶醉其中,流連忘返。晁衡好奇的向著歌聲傳來的方向轉過頭去,隻見波光中有一位美麗的少女正背對著他,烏黑亮麗的頭發披散在肩上,如同瀑布般垂落,香肩如同白玉一般光滑細膩,水珠從她的肌膚上滑落,如同一串晶瑩的珍珠,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少女一邊唱著歌一邊用梳子梳理著自己的秀發,此時的晁衡目光仿佛再也不能移開似的,久久的停留在湖中少女那婀娜的背影上。

一陣急促的鳥鳴忽然響起,少女回頭望向這邊,恰好和晁衡的目光接上。隻見這少女的相貌清秀美麗,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她的臉龐白皙細膩,眉目如畫,眼睛明亮而有神,透露出一絲天真和純真。她的鼻子挺拔而立體,微微上翹的鼻尖增添了幾分俏皮的氣息。少女的嘴唇紅潤豐滿,她的下巴修長而勻稱,線條流暢,展現出一種優雅的氣質。

少女忽然見著一陌生人,立馬驚得叫出聲來。這一聲立馬把晁衡從幻想拉回現實當中。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晁衡連忙把頭偏向一邊,緊閉雙眼,口中不停的念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直到過了好一陣,周圍似乎沒有動靜了,晁衡才敢微微睜開眼,小心翼翼地看了過去,湖麵上除了粼粼波光,再看不到其他的什麼。晁衡急忙四處尋找,找了許久卻什麼也沒找到。

“姑娘!在下晁衡,因大霧誤到此處,無意間打擾姑娘清靜,還望姑娘恕罪!”晁衡大聲喊到。聲音在空曠的樹林中傳了許久,除了些許回聲,再沒其他的回應。

晁衡又找了一陣,卻依舊不見湖中少女的蹤影,無奈晁衡隻好不舍的離去。在回去的路上,晁衡沿途做下不少記號,也不知走了多久,晁衡終於見著了自己拴在樹上的馬。

回到府中,晁衡一夜輾轉未眠,一閉眼,腦中就浮現出那少女的美麗容貌。次日一早,晁衡未用早膳,便急衝衝地牽馬出門,再次來到昨日那處山坡,依舊把馬拴在大樹上,順著昨日做好的記號找了過去。

聽見悠揚婉轉的歌聲在林間環繞,晁衡心中一喜,便又加快了幾分步伐。他來到湖邊,向湖中一望,那少女果然在湖中沐浴。他忙側過臉,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虛咳一聲,那少女聽見動靜,便轉頭望向這邊,見有男子站在岸邊,連忙一下子沉入水中,隻露出一個腦袋。

“怎麼又是你!”少女臉頰微微泛紅,語氣中顯出一絲慍怒。

“姑娘,在下晁衡,昨日...”晁衡見少女開口,忙對著前方躬身行了一禮。

“啊!你先轉過臉去...”少女見晁衡看了過來,連忙叫到。

晁衡慌忙又把臉轉向一旁,閉起雙眼。但他害怕自己一轉臉的功夫,眼前的美麗少女就又不見了,於是他索性一把抱過少女脫在岸邊大石頭上的衣物,一轉身背對著湖麵大聲喊到:“姑娘!在下晁衡,昨日無意間一睹姑娘芳容,便再難忘懷,於是今日便又來到此地,希望能遇見姑娘,好對姑娘一訴衷腸。”

說罷,晁衡便這樣呆呆的站著,等著少女回話。見許久背後都沒有聲響,晁衡剛想轉身看看,就聽見水中傳來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你...你先把衣服還我...”

晁衡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次又挺無禮的,連忙把衣物放回一旁的大石頭上,便再次背過身去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