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 / 2)

聽到這裡,徐守光當機立斷,將楊複光、王建和張造拉到一邊,說:“咱們行蹤暴露了,刺客再過一個時辰便到。這樣,王大哥護送楊公先向鄧州走,張造帶著板河村村民們向北躲一躲,我留下拖下時間。”

“徐兄弟!這太冒險了!你還是跟我們...”王建想勸徐守光跟他一起走。可話還沒說完,便被徐守光打斷了:“王大哥不必擔心在下,在下既然說留下來,自然就是有準備的!王大哥保護好楊公平安到達鄧州才是最要緊的!”

王建想起了之前徐守光麵對阿史那也能順利逃脫,便點了點頭,叮囑了句保重,便與楊複光騎著馬出發了。隨後徐守光又帶著張造找到了村長,跟村長簡單說明下情況,便讓村長領著眾人先往北去避一避。

很快,偌大的板河村便隻剩下徐守光和大柱兩個人了。大柱知道徐守光厲害,也不敢跑。而徐守光呢,等著也是等著,乾脆坐到大柱身邊與大柱聊了起來。

“大柱啊...你說你好歹也是在這板河村裡長大的,與大家鄉裡鄉親這麼多年了,你給許文渠他們報信,把他們引過來,你就不怕他們像那屈五一樣在村裡濫殺無辜嗎?”

“...這...他們和屈五不一樣,他們不會的...”大柱擺了擺手。

“哦?為什麼呢?”徐守光有些好奇。

“這屈五原本就是山匪出身,自然嗜殺。但這許文渠不是,我聽彆人說他是正經鹹通年間的探花。這許文渠原本受到懿宗的重用,官拜四品,但卻被小人嫉妒,背地裡使了些手段,使許文渠遭到懿宗猜忌,被罷了官。許文渠不服,便在長安城裡四處鳴冤,但人人都知道他失了勢,原本的好友也都以各種理由閉門不見。許文渠感伸冤無門,於是心灰意冷,便欲投河自儘,幸好遇見家主,將他救了下來。家主告訴他,說他現在的這個局麵,是大唐的問題,下有奸佞小人進讒,上有昏聵君主無道,他若就這麼死了,豈不是任憑小人奸計得逞,讓百姓受苦。家主邀請許文渠跟隨他一同推翻大唐,建立一個清明的朝堂。許文渠考慮了一整晚,終於答應了家主的邀請,成為北鬥七煞...”

“你挺了解這個許文渠的啊...”

“...嗯,不瞞大俠您,我這些年就在這許文渠麾下辦事,他確不是什麼壞人...”

對大柱這句話,徐守光隻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卻也不做評價。過了一會兒,徐守光又問道:“那個女人呢?她是什麼來曆?”

大柱聽了徐守光的話,想了一會兒,問道:“大俠您說的是玉衡星陸廉貞?”

徐守光沒聽過這個名字,但猜大柱所說的這陸廉貞應該是自己在許家莊見著的那個新娘子,於是點點頭:“對,就是她。”

“這個陸廉貞有些不好惹。”

“怎麼個不好惹了?”

“這陸廉貞恨透了男人,但凡落在她手裡的,女人多半死不了,可男人卻沒一個能活得下來的...”

“這是為何啊?”

“這陸廉貞原本是北都有名的妓館頭牌,但她卻有個相好的,喚作李山甫,這李山甫素有詩才,卻家貧如洗,但陸廉貞信他有才華,便將自己多年攢下的積蓄全都換成盤纏,讓李山甫帶上進京趕考。這讓那李山甫著實感動,承諾自己金榜題名時便回來替陸廉貞贖身,之後便帶著盤纏上京去了。李山甫走後,陸廉貞日盼夜盼,卻總不見他回來,後來有考生回了北都,陸廉貞去打聽,這才知道李山甫在北都不知如何勾搭上了司徒王鐸家的小姐,陸廉貞不信,便趁夜逃出妓館,隻身上京去尋那李山甫。也不知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她才終於到了京城。陸廉貞一路問人問到了司徒王府門口,正巧遇見李山甫走了出來,她急忙上去攔住李山甫,問他為何不回北都找她。隻見這李山甫眼神躲閃,動作慌張,一個勁的小聲讓陸廉貞先走。這陸廉貞沒問清楚,當然不願離去,就在二人糾纏時,王家小姐出來了,正好看見二人拉扯在一塊,便沉著臉問李山甫這女人是何人。李山甫自然不敢說實話,隻得騙王家小姐說陸廉貞是家中遠房親戚,來此處投奔他的,隨後他從懷中摸出一吊錢,丟在陸廉貞腳前,讓陸廉貞拿了錢快走。陸廉貞見此,知道李山甫已然變心了,於是也沒要那一吊錢,轉身便離去了。”

“這李山甫也確實過分了...”徐守光聽罷也不免為陸廉貞抱不平。

“李山甫倘若隻是這樣,倒也還好,更可惡的是他之後怕陸廉貞再找來,壞了他的好事,於是買通幾個潑皮無賴,讓他們將陸廉貞騙到偏僻之處殺了滅口。這幾個潑皮無賴見陸廉貞有些姿色,便動起了歪心思,將那陸廉貞強暴了,之後他們又把她鎖在一間破屋內,準備再去找李山甫敲一筆。陸廉貞趁他們都不在,便逃了出來,想到自己被心愛之人背叛,又想到自己的遭遇,陸廉貞於是便找了棵歪脖子大樹,準備一死了之。但恰好又被家主看見了,家主救下了她,了解了她的遭遇後,家主問她是否甘心就這麼便宜了那負心漢,是否甘心就這麼被那些潑皮無賴欺負。陸廉貞自然不甘心,於是她求家主收留她,教她武功,她要複仇。家主見她可憐,便如她所願。這陸廉貞在習武這塊確實也是天賦異稟,很快便有所小成,之後她便隻身去到那破屋,將那些欺負過她的潑皮儘數殺死。而後她又去了王府,要把那負心漢李山甫也殺了,隻是無論怎麼找也沒有找到他。後來才知道王司徒得知了李山甫的醜事,便將他趕了出去,而被王家趕出門,這李山甫自然在京城也混不下去了,便不見了蹤跡。陸廉貞後麵也一直在尋李山甫的下落,但也都沒找到。於是,她慢慢地由仇恨李山甫變成了仇恨所有男人...”

“原來如此...這陸廉貞原來也是個可憐人呢...”徐守光歎了一口氣。

“嗯,可不是嘛。”大柱附和著,而後他接著說:“大俠,和你聊了這麼久,我看你人也挺好的,不如一會兒你也走罷,等許文渠來了,我會跟他說你們往西去了,這樣你們就不必拚得你死我活的...”

“哼!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不僅背叛女人,連男人也背叛!”前方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徐守光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身著青色華貴大袖連裳,腰間係著條寬大腰帶,頭戴鑲滿寶石的花釵的絕色美人正立在前方屋頂上,正是玉衡星陸廉貞。在她的旁邊,站著一位身高七尺,穿著紅色絳紗袍的中年男人,正是天權星許文渠。許文渠收到飛鴿傳書後,便趕緊往回趕,途中正好遇見陸廉貞,於是二人為了更快些趕上楊複光,便脫離隊伍先行一步來到這裡。

顯然,方才大柱所說的話二人都聽到了。徐守光調出涓溪,一把割斷了大柱手上綁著的繩子,說道:“你彆回北鬥七煞了,快些逃命去吧!”

大柱顯然也清楚,自己這是通敵,犯了北鬥七煞的大忌,於是小聲對徐守光說了句小心,便轉身逃去。

“臭男人!休想跑!”陸廉貞喊了一句,舉著手中的寶劍一步躍下,向著大柱的背後就刺了過去。此時大柱隻顧逃跑,哪裡顧得上背後,眼見這寶劍將近,這時徐守光一步擋在陸廉貞身前,手中涓溪向上一挑,把陸廉貞手中寶劍挑開。

陸廉貞見寶劍被挑開,索性舍了大柱,手中寶劍直接對著徐守光揮砍過去。徐守光見劍鋒襲來,連忙把涓溪架在身前格擋。寶劍和涓溪咬在了一起,陸廉貞力氣終究還是沒徐守光大,見寶劍如何也推不過,便使左手伸向腰間,一把拽住腰帶頭子,使勁一扯,從那寬大的腰帶中扯出一把二尺多長的軟劍,朝著徐守光的腰間就刺了過去。

徐守光沒料到那腰帶中居然藏著一把軟劍,連忙一推涓溪,借著力向後一跳,而後一側身子,陸廉貞的軟劍貼著徐守光的肚皮刺穿了衣服,緊接著陸廉貞手腕一轉,將劍刃橫了過來,又向著徐守光方向揮去。陸廉貞速度太快,徐守光躲閃不及,腹部瞬間被劃出一道口子。

徐守光忍住痛,手中涓溪向陸廉貞橫砍過去,陸廉貞連忙止住攻勢,向後跳開。跳開後的陸廉貞手持雙劍,看著眼前的徐守光:“小哥,奴家這玉衡雙劍的滋味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