鼴鼠從衣兜縫隙窺探,它也覺察到了來人與澤浣的相同氣質,它捂著小嘴哆嗦一句:“萬靈族…”可讓鼴鼠疑惑不解的是整件事不對,根本說不通。籠罩雪山群域的結界分明是神域手筆,而神域一直將不接受母星孢子改造的萬靈族視作死敵。包括當年林書翰夷平奉蓮殿、偽造殺死澤浣的假象都是為了迷惑神域,讓神族相信澤浣這個萬靈皇孤已然灰飛煙滅。
女子走向澤爾直到與之相隔一紙的距離才停下腳步,她的薄唇輕啟還在吟唱古老的祭曲。
她繞著他吟唱,帶著無比虔誠的心態仰視亙古亙今的神跡一般的圍著澤爾走了一圈。最後堪堪停在澤爾麵前,她伸出手摘下澤爾的灰色蕾絲眼罩,在確認他與自己的虹膜同色之後,女子停止吟唱露出欣喜又遺憾的神色問道:“告訴我,你的頭發是不是灰色的?”
澤爾並未對她產生任何敵意,他看著她就像麵對鏡子在看自己。他摘下冰緙頭衣,一頭同樣微卷長順的黑發披散開來。他低聲說道:“曾經是灰色的。”
女子雙眼煥亮,說道:“十年前突然就變黑了。”
澤爾想起自己十年前傾儘修為封印攸克辛海之後灰發變黑,他點了點頭。
女子輕輕的捧起他的頭,慢慢端向自己對澤爾說道:“我想感知你。”
澤爾蹙眉,他不明白她所謂的感知是何種方式,隻是順著她手掌的力道低頭靠近她。兩額相觸的一瞬,亦如兩團等量反作用能量相互摩擦帶來的爆炸,爆炸所產生的粒子能塑造一個全新的時代。然而,要誕生一個全新的生態環境並非如此簡單,澤爾與這位神秘女子的接觸,隻讓她通過澤爾的神識看到了屬於澤爾的過往。那是她不曾見識又無比向往的域外之地,她望向澤爾那雙碧藍如海的眼眸,說道:“真的有平靜如碧玉的大海嗎?它的顏色和我們的眼眸一樣美麗。”
澤爾知道她說的是星月海峽之內的攸克辛海,他衝女子溫柔一笑,說道:“在它不發怒的時候還好。”
女子放開他的臉頰,頗為遺憾地道:“可惜,你跟我一樣並非純淨生靈。你也有魂魄的氣息,好在你的魂魄和你的軀體很匹配,它很聽話,很聽你的話。可是在你魂魄之外還有鱗甲類靈犀的氣息,你的靈樞很擁擠啊!”
澤爾蹙眉,他明白女子口中的鱗甲類靈犀是指植入靈樞的龍氣,但是她所謂的魂魄很匹配是什麼意思?澤爾詢問道:“魂魄很聽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的魂魄不聽你的話?”
女子陰惻惻地一笑,垂下的雙手複而又舉,摁著澤爾頭頂連接額前靈樞的穴位,她厲聲責問道:“你可知道,就是你這個太匹配的魂魄阻礙了你的回歸之路。你本應是我的歸途!而現在的你隻能加深我的痛苦!為什麼你要來到這裡?為什麼你要提醒我的不純淨和永被囚困的悲慘境遇。為什麼?!”
“啊~”澤爾隻覺女子的手變成了枯骨,箍得他頭痛欲裂,他全然施展不了任何神技,隻能堪堪跪地,跌伏在女子麵前。
鼴鼠鑽出衣兜企圖幫助澤爾擺脫女子的桎梏,卻驚愕的看到從女子後背湧出無數根黑色觸手。鼴鼠見識過昔時炳仙尊落羽,羽靈族的靈脈便是他們後背的那對巨翼,落羽之時靈脈顯現皆是純至無極顏色,是由天地間最乾淨靈晶顆粒彙聚而成的脈絡。但這個女子的靈脈顯然透著邪氣,讓人想起記錄在神域典籍裡的混沌魔物。
這些類似於藤蔓笨拙又邪惡的靈脈順著她的肢體攀爬至她的雙手,最終彙聚在澤爾頭頂欲刺入他的靈樞脈絡。
女子麵容扭曲,凶狠地道:“你的魂魄阻礙我們回歸,現在我要把它們從你的軀體裡取出來!”
鼴鼠不敢怠慢比出手印,召喚攻擊陣。女子也隻是微微側頭睨其一眼,鼴鼠便見一根黑色靈脈朝自己飛來。鼴鼠見識過靈脈的攻擊方式,昔時蕭皇祭奠陣亡將士在江南惠山設置祭台,卻因陣法錯接幽冥導致鬼域覆蓋,空間異常觸及魔氣泄露,生靈轉瞬湮滅。是炳仙尊落羽為蓋,保護惠山一域不受神域打擊為後續救援爭取了時機。
那時仙人的翎羽也是萬靈族的靈脈如純淨水滴,滌清萬物。
如今的靈脈鬼氣森然,懸浮於空,如蛇遊走直擊鼴鼠的一瞬潰散成黑色顆粒困住鼴鼠。女子微微昂頭,同這股靈脈窺視這隻小生靈的前塵往事。她輕蔑一笑冷聲說道:“就算給你五百年時間修行也改變不了你的魂魄屬性,卑賤就是你魂魄的烙印。你甚至不值得我吸食!”說罷她像丟棄垃圾一樣將鼴鼠拋開。
小小一團黑影甩出個拋物線遠離祭台,在落地之後被人收進一個金燦燦的銅盒。鐫刻繁複銘文的厚重盒身屏蔽了鼴鼠嘶吼,它的修為逐漸流失。過去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