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梅公子(2 / 2)

猞猁痛心疾首:“你爹爹的時代過去萬年了,他在雲夢澤時躺平吸靈力。可現在是地星修複期,靈力枯竭,你若不進入冥想境便吸納不了靈力。你的凡軀很快就會消亡的!”

林爭春在被子裡扭動了下身體,似在調整睡姿,她道:“我二爹爹說修行的目的不在凡軀不朽,而在頓悟大道。你不讓我睡飽覺,我哪來的精神去頓悟。睡了,睡了,有什麼事等天亮再說。”

話還未落,便聽見輕微鼻鼾聲。猞猁歎了口氣,想它當初在波波穀的時候也是躺平吸靈氣,如今地星生態對於修士來講太難了。它跳到林爭春腿邊,尋了處又暖又軟的地方趴下說道:“還得去雲夢澤啊,你這樣懶,靠你自己開悟不知到猴年馬月了。”

林爭春不滿的扭動了下身體,一手摟過猞猁抱著它說道:“你真囉嗦,我二爹爹說了,當人也挺好,我二爹爹說了我要是喜歡帝國就多呆幾年不用著急回昆都。”

猞猁見她這幅沒心沒肺的模樣,除了歎氣還是歎氣,心想林二是不忍澤浣因你傷心才說這些話的。世間之人從未見識過長生還求長生,更何況是曾經的諸神列仙,下界之後有幾人能坦然麵對生死。對於林爭春而言,最好的修行規劃便是進入雲夢澤開悟,再去北冥淵閉關。

林爭春虛眯睡眼,似洞察了猞猁心跡,她嘀咕道:“塵世攘攘,皆為道場。何必執著一個雲夢澤?!爹爹說過,修行沒有捷徑,凡是走捷徑得來的修為都會反噬自己。”

縮在她懷裡的猞猁失笑,心想這丫頭還是太年輕,看不清事物的本質。若能進入雲夢澤,這個下界僅存的靈力場,那捷徑便不是捷徑而是機緣。就像猞猁自己,五百年軀體不腐的修行開端是闖入波波穀泡澡,捷徑亦或是機緣,沒有區彆的。

隔壁院落房間房門打開,幾個小婢子掌燈而出,站在石徑外明路。再又是幾個麗人手抱各式樂器走廊道離開,待樂師、伶人走完,一簇燈火才由遠及近遊走至門前。一身瑰色長裙的女子走了出來,女子雲鬢墜釵,腰佩禁步,蓮步輕盈間長裙蔽足。瑰裙女子手提四角宮燈站在門外,略微彎腰、眉目恭順地等待來人。

少傾,一長發垂腰的男子走了出來,見他出來,等候在門外的人頭低得更厲害了。

入秋夜涼,時爾梅卻隻穿了件寬敞輕薄的夏季長衫連外袍都沒有披,腰間係了一條細窄帶,一條條的波紋褶皺延展出腰臀曲線,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了他挺拔秀麗的身形。他側頭望向隔壁,不由地咦了一聲。跟在他身旁的瑰裙女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牆角那株老梅樹被積雪覆蓋,枝丫斑駁間星星點點落滿了蠟黃色的梅花。

女子也顧不上禮儀規範,掩口驚呼:“天啦,老梅樹開花了!”

時爾梅不可思議又難以按捺激動,他微微抬手,揚了揚衣袖讓一眾女婢靜候原地獨自走向那株靜默了二十年的老梅樹。自他記事起,他就為自己的身世感慨,他的命運居然被一株從未開花的梅樹左右。

時爾梅走向那株梅花,粗壯的枝乾向四方蜿蜒生長,如鐵畫銀鉤,蒼勁有力又媚意橫生。他守著這株不開花的老梅樹好多年,他以為自己就是這顆梅樹,等不到落在枝頭的雪,更怒放不了屬於自己的爛漫。然而落雪與梅花就這樣出其不意地出現,像實現了最奢侈的期許,不知道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求來的一場圓滿。

他越走近梅樹,寒意越甚。鬆鬆衣領外的肌膚因這異樣的寒冷白中泛青,就連姣好的麵容也浮出冷白色調。在離樹乾約莫半步距離時,他停了下來,伸出手往鼻尖撥弄了下冷冽的空氣,撲麵而來的空氣裡除了冰雪的氣息而外便是淡淡的梅花香氣。

“原來這便是臘梅香味,浸透冰雪之味,所謂冷香便是如此。這哪裡是世間香膏所能調配出的味道?!到底是我莽撞了!”時爾梅喃喃自語。

曾幾何時,他為了聞一聞臘梅香,按照古法調配梅花香膏,哪怕加入千金難求的龍涎香所調製出的梅花香膏也散發不了此刻他所聞到的味道。

他伸手沾了些雪,揉撚化開,又呢喃道:“原來雪的質感如此縹緲,還真如我的命數卦辭,時而有時而沒。何時許爾淋漓雪,且與梅花共白頭。我這朵梅終於等到了落雪,我也算見過世麵了。”

時爾梅癡凝雪梅,轉瞬之間,落在枝乾上的白雪便化為水瑩潤了枝頭,點綴其中的梅花也迅速萎靡掉落。等不及他伸手去撿,這些不合時宜的花朵便已融入泥土之中。

時爾梅簡直不敢相信他盼望多年的老梅開花隻是幻覺,一口惡氣堵在胸口。忽感天旋地轉,站立不穩的他緊抓著梅樹枝乾渾身顫抖。

婢女們怕他難過傷身,跑過去攙他回屋,卻被他一袖掃開。他奔向院門,想要抽掉門閂也被一眾婢女死死摁住。那位瑰裙女子跪在他麵前抱著他的雙腿說道:“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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