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好奇問道:“林修士,你們昆都人平時都是怎樣鍛煉臂力的?”
林爭春朗聲說道:“要鍛煉臂力唯有舉重啊!”有人起哄要林修士演練一番。
昆都是屯軍之地,在林爭春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被林二掛在馬背上隨軍操練,她大條慣了,並不推辭。可小院裡沒有專業鍛煉器械。林爭春環顧一圈,唯有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凳稍微有些重量,她直徑走過去,拎開團在石凳上睡覺的猞猁,一手抓握一張石凳試舉了下。
卻見林姑娘穩住重心,又是托舉又是飛旋,隔壁家的姑娘們是步步生蓮,這家的林姑娘端的是虎虎生威。
蹲在石桌上的猞猁將臉埋進臂彎,沒敢再看。想那澤浣是讓雲失顏色月無綢的仙人,長子澤爾碧眼灰發豔絕伊市,萬萬沒想到小女兒怎麼就主打一個生猛,饒是跟澤浣半點不搭邊。
林姑娘在監察司門人一聲疊一聲的叫好聲中迷失了自我,越舞越忘形,抓舉不穩甩飛一個石凳。百來斤的石凳在加速力的作用下就像迫擊炮,轟斷了院牆下的老槐樹。那株老槐樹不知年歲,隻知道最早的華陽縣誌就記錄了它是千年古樹。樹長千年,體量龐然卻主乾中空,哪裡受得住迫擊炮的攻擊。當即就轟隆隆一陣亂響,倒壓壞了兩重院牆。
話說隔壁的梅公子正和一眾婢女在院中挑選繡花花樣。每年中秋夜,成都府摩珂池都會搞夜遊活動,也是梨園名角鬥豔之地。兩年前時爾梅投資戲劇,他親自操刀,創新了劇本,添加了唱腔,現在又在為幾位角色選定戲服想著能在中秋夜遊時打響戲班子名號。
這天天氣難得的好,萬裡無雲,豔陽高照。如果不是梅公子需得大門不邁二門不跨,他一定會帶著一眾婢女登高望遠。牆體坍塌的轟隆隆中煙塵亂串,一隻黑色大烏鴉哇哇幾聲從折斷的槐樹枝丫中飛起。樹倒了窩沒了,烏鴉衝著林爭春方向連啐了好幾口口水。
一眾婢女丫鬟還以為是鬨匪,擋在梅公子麵前抱團呼救。
牆體的坍塌麵還在擴大,磚石不斷碎落、粉塵彌漫讓人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何事。直到,一個詭異的陰影出現在粉塵幕布之後。林爭春眼見自己闖了禍,不敢怠慢地提著石凳踏著倒地的槐樹跑了過來。監察司門人跟在其後,見到這些個男人,擋在時爾梅麵前婢女丫鬟們全都跑了上去,嘴裡嚷道:“你們這些男人不可以踏進我家院子!”
蓮步細碎間,羅裙輕擺,各色衣裙的女子從林爭春身邊經過,叫時爾梅無法忽視這個身穿窄袖短袍,胸戴金縷護甲、腳穿革麵長靴的戎裝女子。
不一樣,太不一樣,從小到大養在女兒堆裡的時爾梅從未見過單手提石凳還能腳下生風的女子。
再說手提石凳的林爭春與一眾女子擦肩之時隻覺香粉拂麵、滿目婀娜,全是她在昆都不曾見識過的鶯燕之色。
兩人都長見識了。清風一過,塵埃散儘。
林爭春看清坐在回廊下手端繡花紋樣的時爾梅,卻見他青衫單薄勾勒出的身體線條並不羸弱反而是骨架有型,身姿流暢。保養得當的十指如水蔥,肌膚瑩潤到指尖能透出繡樣花色。如墨長發虛攏一髻,鬢邊還戴著兩朵海棠紅色的大絨花。一雙美眸自帶水色,黑白分明的眼珠像養在水裡的晶石。他挑眉抬眼,兩人目光交錯的一瞬,讓林爭春懂得了何為顧盼生情。
驚愣原地的林爭春詞窮語竭,竟不知該往前繼續靠近還是轉身離開,莫敢打擾公子雅興。
蹲在牆壁上的猞猁看見林爭春微微張嘴,口水都要流下來,才知道生女類父。想當初林二在金陵台,瓊林宴上見到澤浣也是這般德行,也虧得林爭春文學修養不及林二,否則該像她爹一樣寫狎詩調戲良家子了。
略微宕機的林爭春回過神來,揮動著手中石凳指了指斷牆說道:“不好意思,我把你家院牆砸了。你放心,我會找人修好的。”
時爾梅抬眼看了下壓垮牆體的老槐樹和滾在主枝乾邊的石凳,不可思議地道:“你怎麼就能把院牆砸了?”
林爭春瞟了眼他手中輕飄飄的繡樣,又掂了掂自己手中沉甸甸的石凳,故作輕鬆地道:“沒抓穩,叫它脫手飛了。”
時爾梅委實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