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爾梅雙手叉腰對他說道:“我們申訴管用嗎?你知道每年市舶司要從我們這兒購進多少鬃毛刷嗎?該不會你們想過次手再轉賣給市舶司掙差價吧!”
小官員啐了口唾沫,揮著藤條指著時爾梅就要衝過來,在場的工人第一次見少東家都愣著不幫腔。還是林爭春伸手抓下藤條對他說道:“這批貨原本是跟湖州商人談好的買賣,現在你們收了叫時家公子如何向下家交代?商人最看重的就是誠信二字。時家公子出言不忌也情有可原,還望你大度包涵。”
對方想要抽回藤條卻發現根本反抗不了她的力道,再來看見她因抬手而上撩的衣袍下掛的監察司令牌也明白對方不能惹。遂拱手作禮回道:“大人勿怪,小吏也隻是為了每月兩吊俸祿。今日才接到的誥令,凡蜀州豬鬃刷納入軍備管控物資,嚴禁民間交易。時家少東家放心,你們供應給市舶司的貨,該出多少出多少。蜀州市井買賣每月限量供應,現在禁止的是大宗民間交易。”
林爭春有些奇怪,為什麼她想找時家私下買入昆都的貨都成了管控物。她把藤條還給小吏冷聲問道:“你說是今天才出的詔令?”
林爭春在沙場長大,自帶刀斧之氣,氣質不怒而威,更不必說此刻橫眉冷目中顯露的威壓感。小吏弓腰頷首頗為恭敬的雙手接過藤條,對她賠笑道:“的確是今日才接到的誥令。其實話說回來,豬鬃製品進入管控物資名錄對時家來講也並非沒有好處,至少原材料-豬鬃是保證到了。”
“什麼意思?你們連豬鬃都要管控?”林爭春蹙眉。
小吏誤會了她的意思,賣慘道:“可不是嘛,想來蜀地家家養豬,進山打獵也能碰到不少野豬。這個工作量可不是一般地小。”
林爭春不動聲色:“那還真是辛苦你們了。”
林爭春不願多想,但又不能不多想。這條誥令的背後是不是蕭淩寒不想她插手帝國與昆都的商業往來。至從林氏商貿退出帝國版圖之後,昆都成為帝國商品進入西帕高地的中轉站,其吞吐量已然高於沙海商道。但帝國始終忌諱昆都南下直接參與帝國商品交易,她能來帝國進入監察司也是因為有神衛營久孤先生擔保僅協查玄門案件。
林爭春歎了口氣,蕭淩寒是在防範也是在提醒她不要參與到除玄門案件之外的事物。林爭春有些遲疑,她還沒跟蕭淩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確認就先耍心眼,她對於兩人今後有可能的發展產生了些許不自信。
林爭春猜想得對,蕭淩寒知道自己如果要娶林爭春為正妻得過京畿皇城這道阻礙。林爭春要向京畿各方表明自己心向帝國。她當然不能為昆都繞開市舶司私自與蜀商簽訂購單,尤其是管控物資。
時爾梅和林爭春最終隻帶走幾箱胰脂皂離開工坊。
一路上,時爾梅見她興致不高以為是因為沒買到鬃毛刷,他哄她道:“我們時家的鬃毛刷之所以好用是因為蜀州黑毛豬特點就是鬃毛硬長。鬃毛刷製作工藝簡單,我們可以帶幾隻黑毛豬仔北上飼養。”
林爭春搖搖頭,她犯不著為了這些小事跟蕭淩寒生嫌隙。昆都的吞吐量所帶來的財富足以支撐地堡下的火器研發,不差她帶回的幾單低價貨。
她說道:“無妨的,我不想你擔風險。你給我的胰脂皂很不錯,奢貴之極不比京畿物品差。這次跟你逛工坊我才知道蜀州風物不俗在於此間百姓的創造力。不適宜食用的豬胰臟可以製成胰脂皂,隻能當成垃圾丟掉的豬骨居然能熬製連金泥,鬃毛刷又何止於婦人手上的清潔用具。時公子,帝國的富饒在於帝國的子民,真令人羨慕。”
時爾梅雀躍:“那你留在帝國生活吧,林姑娘隻要你願意,我隨你在帝國任何地方生活。”
林爭春抬眼看他,又聽他說道:“如果你要回北域,我也能隨你回北域生活。”
林爭春失笑:“你呆不了的。你回家同父母告彆吧,我在南城門驛站等你。”
時爾梅拉著她的衣袖說道:“父母準備了一桌好吃的,你也去吧,我想你去。”
林爭春搖搖頭:“想必你父母一定有很多事要向你交代,我這個外人不便在場。我在驛站等你。”她從時爾梅手上接過梅香胰脂皂,衝他笑道:“我一定會用它的。”
時爾梅見罷不再堅持,心想南行一路還差了與她相處拉近關係的機會嗎?
兩人分彆,猞猁不知從何處鑽出來跟著時爾梅走著,時爾梅見罷蹙眉問道:“你怎麼不跟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