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麵的青年聽到腳步,擦去眼淚回頭,正好看著幾個差役拿著文書,抬著個木框,一臉喪氣的走過來。
頓時,青年懂了。
他惶恐的看看院子裡,又急促的看看那些差役,然後大步迎了上去。
“停!”他低吼。
幾個差役被擋住去路,剛想發火,但看到青年身上的服飾,還有袖子中露出的鐵甲,便換了副麵孔,“您是?”
“你們”青年憋的臉通紅,說不出話。
“他們是來報喪的,李家大旺戰死了,官上給抬了撫恤。
嘖嘖,還真不少呢!”裡正在邊上笑道。
啪,一個嘴巴飛來。
裡正腦子裡嗡的一聲,身子栽倒,同時視線中看到了他自己口鼻中噴出的鮮血,還有一顆牙齒。
緊接著,他驚駭欲絕,幾乎嚇得尿褲子。
一把短刀直接頂在他的喉結上,結巴的青年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猙獰。
“你滾!”青年低吼。
“放下刀,有話好說!”差役也嚇了一跳。
青年沒搭理他們,從腰裡摸出一塊腰牌,丟過去。
“李府”差役狐疑的看著腰牌的背麵,然後又看看正麵,馬上倒吸一口冷氣。
“曹國公!”
隨後腰牌燙手一樣,趕緊把腰牌還了回去。
眼前這個青年,竟然是曹國公府上的人。
惹不起惹不起,如今成立剛凱旋的大帥,可不就是曹國公麼。
他們家的人,誰敢惹。
眼前這青年說話磕巴,可一身的殺氣,弄不好就是跟著曹國公從邊疆回來的。
弄不好,身上說不定多少條韃子的人命,帶著煞氣呢!
“滾!”青年冷聲道。
“這”差役們疑惑,“小的職責”
“滾!”青年比量著手裡的刀子,對幾個差人拳打腳踢。
“哎哎,有話好說,我們走!”幾個差役抱頭鼠竄,青年還不解氣,把他們抬著的東西,也讓他們抬著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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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外麵呀!”院中的女子,聽到外麵的吵鬨,疑惑的開門。
瞬間,磕巴青年收起刀,站好了身子。
“你是?”女子在門後露出半邊臉,不解的發問。
“我我”青年說話好似咬了舌頭一樣,“我大旺的袍澤來家裡”
當啷,似乎什麼聲音落地。
女子的身子瞬間靠著大門,屋裡的栽倒。
看著青年的眼神,充滿了淒苦和絕望。
她緊緊抿著嘴唇,指甲都要扣在了木門裡,微微的搖頭。
一滴淚,順著臉頰,飛快的落下。
他是軍裡來的,是小叔子大旺的戰友。
他回來了,可大旺還杳無音訊,也就是說
“彆,彆!”女子哭著,聲音蚊子一樣微弱, “彆,彆!”
青年狠狠的彆過頭,把眼淚憋回去,然後再轉頭,有些僵硬的一笑。
“嫂嫂子?”
“我大”青年磕磕巴巴,忽然用力一咬舌頭,“大旺遼東鎮守回不來讓我來家裡看看我李小歪他的”
說著,李小歪重重的用拳頭捶打自己的胸膛,“他的兄弟!”
聞言,女子的眼神中迸發出些許神采。
“俺家大旺沒死!”她追問。
李小歪飛快的點頭。
“還在遼東駐軍?”
李小歪重重的點頭。
“那她啥時候回來?”她急著問。
李小歪又咬下舌頭,“啊應是五月”說著,李小歪摘下肩膀上的褡褳,放在門口,“他托”
“他托你帶回來的?”女子問道。
“嗯!”李小歪點頭,“過年花吃穿他”說著,惱怒自己是個結巴,李小歪重重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他心裡惦記你們!”
他從小就結巴,而且越是緊張,撒謊的時候,越結巴。
“大兄弟,你咋打自己呢!”女子苦中帶笑,臉色好了許多。
不管如何,自家的小叔子還活著,就是好事。
回家晚點就晚點吧,隻要人在,總有回家的時候。
隻要人在,這個家就還有盼頭,還是個家。
她緩緩的打開褡褳,下一刻卻勃然變色。
“咋這麼些?”女子驚呼。
褡褳裡,沉甸甸的都是一貫貫的銅錢,還有她從沒見過的精美的銀元,甚至還有半個八張大兩塊金餅子。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呀!
她的手都在哆嗦著。
“軍軍功賞賜!”李小歪大聲道,“他立功了!”
女子不敢相信,隻是抬頭看著李小歪,眼神越發的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