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春院在京城之中,算不得什麼好院子,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花魁名伶,可卻頗得這些老勳貴們的喜愛。
主要是風格比較豪放,大開大合單刀直入。若是讓這些老殺才們,去秦淮河畫舫上吟詩作對,聽曲唱詞,那不是做媚眼給瞎子看麼。
再說了,讓他們去那些名伶的船上,院子中,花了大錢卻隻能局限於陪酒唱曲,他們不把場子砸了才怪。
勳貴們的馬車,毫不掩飾的停在麗春院外邊。
這幫老殺才一輩子就活了八個字,殺人放火酒色財氣。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一概不懂。懂也裝不懂,反正這些年老皇爺也好,新皇上也好,都沒因為他們不守規矩處罰過他們。
曹震一馬當先,麻利的跳下馬車。
麗春院的媽媽老鴇子,扭著微微豐腴帶著幾分贅肉的腰,帶著香風迎上來。
“喲,曹爺來了,您再不來奴以為您忘了奴呢!”老鴇子四十出頭,所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曹震直接在對方臉上捏了一把,笑道,“他娘的,爺沒來,也沒見你少賺銀子啊!”
“不賺銀子,姑娘們跟著奴就要喝西北風!”老鴇子笑著靠過來,“今兒,要幾位姑娘?”
“嗯,先弄一雅間,上桌酒菜,爺和弟兄們吃吃喝喝說點事!酒足飯飽再安排!”曹震說了一句,回頭看看,馮勝正從馬車上下來,又對旁人說道,“二哥歲數大了,攙著點!”
老鴇子笑笑,“不用姑娘陪著吃酒?”說著,輕輕打了曹震一下,“奴就怕到時候曹爺您喝醉了,不肯憐惜姑娘們!”
“嘿嘿,放心吧!”曹真壞笑道,“都來了你這,不留點什麼, 對得起爺的姓麼?”
“你壞死了!”老鴇子捂嘴,花枝亂顫。
“對了!”眾人正往裡走,曹震忽然又回頭對老鴇子吩咐道,“給我二哥安排一個會疼人,沒那麼上勁不怎麼能折騰的!”說著,笑道,“我二哥快八十了,身子骨鬆!”
前方,正上樓梯的馮勝把著扶手,回頭就罵,“曹大膽,我日你媽!”
“嘿嘿!”曹震笑兩聲,跟上對方,“二哥您要當我爹?那等您死了,我要分馮家的家產啊!”
“你狗日的!”眾人笑罵。
雅間裡,酒菜已經擺了上來。老殺才們喝酒,都是肉。
各種醬肉鹵菜,燉羊肉羊蹄子羊頭最合他們的口味。
“哥幾個!今天的事,怎麼個意思?”
伺候人的小廝,龜公們都打發走了,房門關著,景川侯曹震先開口道,“那些遭瘟的書生們,可又在皇上那進讒言了,要咱們兄弟們,把手裡的財路交出去!”
“姥姥!”鶴慶侯張翼,哢嚓一聲掰開一個羊頭,直接拽出羊舌頭塞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老子這個歲數了,就指望這財路給家裡子孫留點家底呢!”說著,又罵道,“遭瘟的文官,吃人飯不拉人屎的玩意!”
“他娘的,看咱們老了,他們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東莞伯何榮也罵道,“掙點棺材本兒,礙著誰了?”
“方孝孺那狗兒的,說什麼國將不國,我呸!沒咱們這些人,他娘的哪來的大明朝!這時候他叭叭的人五人六,不吃好草料的玩意!”
勳貴們罵聲一片,但誰都沒說到正地方上。
文官們開火了,他們如何保住手裡的利益才是正事。
“我說!”武定侯郭英皺眉開口,“小李子在就好了,那小子鬼主意多,能幫咱們說話!”
眾人頓時一陣沉默,平日裡大家夥怎麼看李景隆都不順眼,可有事的時候,還真是想他。
“二哥,你怎麼不說話啊!”郭英對宋國公馮勝問道。
馮勝小口吃著肉皮凍,他如今牙口不好,也就隻能吃這些。
“老四,文官們今天集體發難,你覺沒覺得有些不對?”馮勝想想說道。
“有什麼不對?”郭英道。
馮勝擦了下嘴,“淩鐵頭那老王八,可沒說話啊!”
“是啊!”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淩漢今天從頭到尾可是一句話都沒說,若平常那老家夥早就跳出來了。
“要不,找來問問?”郭英低聲問道。
“拉倒吧!”曹震斜眼,“他比二哥還大呢,彆他娘的死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