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微微吹,舉目望去滿是麥浪。
一望無垠的田地之滿是金黃,唯獨山腰山間的那些紅薯地,是一片茁壯,隨風蕩漾的綠色。
飽滿的洪薯葉隨風輕動,空氣似乎都帶著些清新的香。
“前些日子咱身子骨不大好,就沒顧得上來看。”老爺子看著那邊大笑,“今日咱們好好看看,它到底能畝產多少!”說著,一擺手,“都跟上!”
他一馬當先,身後諸位開國公侯無聲的跟著。
陽光普照之下,他們的身影被拉得老長,雖不複壯年時那般身軀偉岸一往無前,但依舊有幾分豪氣乾雲之感。
當年,這些人就是這樣,哪管前方刀山火海依舊義無反顧。
通往坡田的小路上,太子斤也裝出小大人的模樣,手裡拿著一把小鋤頭,邁著小短腿跟在老爺子身後。
朱允熥落後幾步,剛要傳禮部的人過來吩咐事,就見李景隆臉上帶著憂色靠過來。
“何事?”朱允熥問道。
“按理說今日天大的事都要靠後,什麼事都不能掃了皇上和太上皇的興致!”李景隆低聲道,“可是臣知道兩位皇爺都是愛民如子的性子,所以有件事就不敢隱瞞。”
“皇上,方才臣家的親兵沿途巡查的時候,在後山發現了一名隱藏的婦人。那婦人是應天府句容縣人士,隨身帶著狀紙,大喊著是來告禦狀的。”
“臣時刻記得皇上您的教誨,百姓無小事,所以不敢大意更不敢隱瞞。”說著,繼續低聲道,“這事,臣現在沒有張揚,誰都不知道,如今那婦人被臣的人暫時看管著!”
聞言,朱允熥深深皺眉。
他有著和李景隆一樣的疑問,既是告禦狀直接去應天府擊鼓鳴冤就是,更極端一些去叩闕。怎麼告狀的人,會選這個時機呢?
應天府的人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應該,上次杭州的叩闕案,老爺子盛怒之下幾乎把應天府的官員們給淩遲個遍。他們爺孫二人又三令五申,不得攔截告狀的百姓,誰吃了豹子膽敢暗阻攔?
告狀的人來自句容縣,此地屬於應天府治下縣城,也就天子腳下。天子腳下本就比其他地方政治清明一些,甚少有殘害百姓的案例。
可若真的沒有無法伸張的冤屈,誰來告禦狀呢?
告禦可不是張下嘴唇一碰那麼簡單,尤其是民告官。若不是像杭州的案子,直接叩闕驚動了皇帝。按照正常程序,先由刑部和大理寺主審的話,告狀之人要先滾釘板。
人,活人從釘子板上滾過去。
道理很簡單,你真有冤自然會咬牙滾過去。若是誣告,也就沒這個膽氣。
而更讓朱允熥疑惑的,就是告狀的時機,還有地點的選擇。
他看看李景隆,這個人肯定是事先布置的。因為這種事,曹國公從來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聞聽這種事,他早就躲了百裡,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案子問過沒有?”朱允熥皺眉問道。
“事發突然,臣還沒來得及親自過問,倒是臣的親兵李老歪先問過了!”李景隆低聲說道,“據說就是個民事的案子,告狀婦人的妹子被一姓李的公子奸汙了,然後去當地縣衙告狀,縣衙不但不立案抓人,反而說是通奸。”
“女子名節大過天,奸汙變成通奸,那女子一下就瘋了。她姐姐氣不過,所以才冒死來了京城!”
“萬歲爺!”這時,王恥快步從前方過來,“老主子叫您呢!”
“知道了!”朱允熥應了一聲,回頭對李景隆道,“你再去問,仔細的問,回頭一五一十的告訴朕!”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