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說跟馮勝好的跟親兄弟似的,這當口的功夫,一轉眼這些人就要聚眾開耍,哪有點悲傷的樣子?
“咋?”曹震斜眼道,“不妥當?”
“你二位剛才裡麵哭的”
“他死了我能不哭嗎?”曹震開口道,“可我哭完了不活?也他媽跟著去?”
“七十多歲了是喜喪!”曹震繼續說道,“民間的習俗要搭台子唱戲的。我們哭幾聲情分到就中了,還想咋?”
“你不懂!”郭英也開口道,“你以為我們兄弟心裡不難受?這時候越是難受,越要湊在一起熱鬨!”說著,轉身就走,“他娘的,也熱鬨不了幾天嘍!”
看著他們走遠,李景隆隻能心中暗道,“一群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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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靈堂邊傳來安王朱楹的聲音。
“父皇特賜了蟒服給老公爺,還讓翰林院的人給撰寫公公的碑”
聞言,李景隆趕緊回頭,見眾老殺才走遠才鬆了一口氣。
蟒服在大明朝不是啥新鮮玩意兒,公侯都有。可那是隻能是活著時候穿,死禦賜的是另一種恩賜。但最重要的還是功德碑,那可是流芳千古的玩意。
像曹震他們,功德碑彆指望,有個墓誌銘就不錯了。
若是那些老殺才們沒走,聽到這種賞賜,保不齊又要鬨騰出什麼來。
“蟒袍?”
李景隆心中想想,微微搖頭。
還是差了一等!
大明開國六公當中,徐達常遇春還有他老子李文忠,都是穿著四爪龍袍下葬的。包括在功臣廟的肖像,都是紅色的金龍袍服。
他正想著,外邊忽又傳來聲音。
帶人走到門外,頓時大吃一驚。
老臣淩漢在家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從車上下來。幾日不見,老大人似乎更加蒼老。
“您老怎麼來了?”李景隆趕緊迎上前去。
淩漢站在原地,也看了一眼馮家的白色門頭,苦笑道,“怎麼地?大明第一老,來送送第二老,不行嗎?”
“您說笑了!裡麵請,安王殿下正在裡麵!”李景隆笑道。
“有啥恩典?”淩漢卻停住腳步,問道。
李景隆低聲,把剛才聽到的複述一遍。
“雖說是文武殊途,可馮家兄弟也和其他那些赳赳武夫不同。”淩漢點頭歎息,“不嗜殺,不濫殺,也識文斷字知道禮數!”說著,一邊往裡走,一邊笑道,“有一年啊,因為軍需的事兒,常遇春那廝要揍老夫,還是馮勝拉著說好話!”
李景隆在旁攙扶,“你們那代人,都不容易!”
忽然,淩漢停住腳步,“你這一代,也不容易!”
李景隆頓住,不知何意。
淩漢拉著他,走到一邊,笑道,“你可知過了年,老夫馬上就要辭官了?”
“啊?這”
“老了,葉落歸根!”淩漢隨意在院子當中的石頭凳子上坐下,“再說,人老了要識趣,不能總占著茅坑不拉屎,擋了彆人的上進之路!”
“這哪跟哪兒?”李景隆越發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