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他的前任蔣瓛那樣,卯足了勁兒一門心思用彆人的人命晚上爬的人。他學的是前任的前任,就認真辦事不多言不多嘴。
但學起來也難,坐起來更難。首先他可沒前任的前任和老爺子那種關係,他對現在這位皇帝的忠誠度不用說,可反過來皇帝對他的信任度,跟老爺子對他前任的前任的想必,要打個折扣。
再者說,這位爺畢竟不是老爺子,不是那種人命在眼裡就是個數兒的殺伐之主。這位爺有底限,也多了幾分仁慈,在這種前提之下,他何廣義做事做人,就要更謹慎許多。
他正忐忑的時候,朱允熥已上了後麵的馬車,鄧平放下車簾,親自坐在車轅上,揮舞馬鞭,馬車輕快的走遠。
“伴君如伴虎啊!”何廣義心中暗道,“早些年要是不琢磨這個指揮使,現在宮裡當個侍衛親軍統領,不他媽也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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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真停了,但天還是半陰半晴,就像是有泡尿沒撒乾淨似的,讓人心裡始終不痛快。
趙石剛換班完從宮裡出來,身上沒穿那紮眼的麒麟服,就是尋常的防唐製圓領窄袖袍。大紅色,腰間配著玉帶,身姿筆挺。
他身邊也前呼後擁的帶許多人,就帶著兩個從小跟他一塊長大的書童小廝。
雨停了之後,街麵上的人也越發多起來。人多了,活力就多,各種買賣鋪子都開門,逛街的人群都在宣泄著這幾日被大雨憋在家中的苦悶。
趙石溜溜達達的,小大人模樣,很是沉穩。
書童在他後麵,小聲的嘟囔,“少爺,以後咱們回家還是騎馬吧。您要是不喜歡騎馬,小的就讓前院兒的忠叔,給您套馬車。這麼一天天的腿著兒怎麼行?從宮裡到家,好幾裡地呢,您在宮裡又挺老累的!”
“咱們這個歲數坐什麼馬車,不怕人笑話?”趙石白他一眼,“再說,我在宮裡怎麼就累了?你聽誰說的我累?”
“小的”
“還騎馬?你覺得咱們現在不夠招搖是不是?”趙石正色道,“記著,咱們雖是侯爵之家,可靠的是皇恩,在京城這些勳貴之中,算得了什麼?”說著,又鄭重道,“記住了,以後不許說這些沒過腦子的話,在外邊也給我夾著尾巴做人!”
“小人知道了!”書童吐下舌頭。
“乾脆!”趙石皺眉道,“明兒你彆來了,我這麼大人了,用不著你跟著。”說著,笑起來,“我還能讓人拐了去?”
就這時,前邊巷子口忽然傳來小販的叫賣。
“炸豆腐嘍,脆嫩金黃的炸豆腐嘍”
趙石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吩咐道,“去,買幾份炸豆腐,要熱乎的,家裡弟弟和外甥都得意這口兒。嗯,前邊路過徐家肉鋪子,耳尖兒和口條還有燜子也買些,給父親下酒!”
“是!”那書童歡快的答應一聲,但馬上又有些猶豫說道,“孫少爺和二少爺這幾天鬨毛病,郎中說要清淡些。”
趙石皺眉,“我怎麼不知道?厲害嗎?”
“夫人說您在宮裡當差,勞神費力的不讓把家裡這些事告訴您。小人瞅著兩位少爺倒也不是很厲害,就是換季時節有些發熱,厭食咳嗽。”說著,又道,“哎呀,忠叔今日還吩咐我,路過蓮花堂的時候,告訴那邊掌櫃的,給咱們府上送藥呢!”
“藥方帶著呢?”趙石伸手道,“給我看看!”
這時代的讀書人,不能光死讀書,尤其是他這樣的豪門子弟。
醫書也是他們學習的一部分,許多豪門家族的男丁,都能熟知各種藥方和用途。
“嗯,小柴胡湯,麻黃”趙石喃喃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