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話問對了!”張合笑道,“鄙人是藥行商會的會長,跟諸位通氣兒自然是聽到了風聲。所以呢”說著,他喝口酒,繼續笑道,“成藥也好熟藥也罷,各家的存貨就那麼多,朝廷采購了咱們手裡就沒有了。”
“有句話,物以稀為貴。今日鄙人召集諸位來,就是想說說,這價呀是不是提提?”
說到此處,他笑道,“大災之年米麵都漲價呢,咱們活人的藥材,總不能跟燒火柴火一個價吧?”
話音落下,桌子上已有人笑容滿麵。
藥行是獨門生意,除了他們這些人沒彆人有門路,那這錢那不是賺的海了去了?
“治病救人救死扶傷,本就是藥行的本分!”鐘振生顫顫巍巍的站起身,開口道,“再說大災之年,正是咱們積陰德的時候,抬價?”
說著,眼神掃了眾人幾眼,“諸位,還記得老祖宗的話嗎?世上是先有病才有醫,先有醫後有藥。咱們賣藥為了生計,但也要知道藥這東西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賣錢的!”
一番話擲地有聲,眾人臉上羞愧。
“再者說,哼哼!”鐘振生看著張合,“為何要積陰德呀?因為咱們以藥換錢,拿捏著彆人的命脈本就是缺德的行當。為何老祖宗教咱們,若是遇上鰥寡孤獨,老弱病殘,窮苦人家要給人方便呢?”
“為何老祖宗告訴咱們,要心濟天下呢。就是為了怕報應!”
“鐘老!”張合站起身,“您言重了!”
“要靠這個發財,你蓮花堂悉聽尊便!”鐘振生拿起拐棍,“我寶生堂,絕不同流合汙!”
“我濟世堂亦是如此!”
“還有我同德堂!”
幾人先後起身,簇擁著鐘振生拂袖而去。
在桌諸人差不多還有十幾位,有人麵有愧色有人眼寒怒火,還有人冷笑沉默。
“張掌櫃?”有人開口道,“他們?”
“假清高!”張合恨聲道,“誰家不是一堆夥計要養活,誰家不是背後恩主要分潤,你寶生堂家大業大,可我們也得活著啊!”
這話一出口,許多人紛紛附和。
“他不識抬舉,那就彆怪咱們不客氣!”張合冷笑道,“他以為他清高,他其實是擋了彆人的財路。咱們算什麼,有的是人治他們!”
“對對對!”眾人紛紛點頭。
“不光是朝廷采購要抬抬價兒!”張合又道,“換季時節淮北水患,京畿之地也不會多安生。所以呀,從今日起,咱們店內售賣的藥還有先生問脈,都得漲!”
“哎!”他說著抬起手,“而且,還不能敞開賣,物以稀為貴嘛!抻著賣。”
有人微微帶著幾分思量,“張掌櫃,若是這病沒起來?”
“放心!”張合吃了一口芫爆肚絲,笑道,“定然起得來!”說著,低聲道,“等淮北水災之後鬨疫的消息傳過來,沒病也慌!”
“他要是真沒鬨呢?”那人追問道。
“笨!”張合大笑,“鬨沒鬨京城的百姓看著了?消息跟病一樣,還不都是人散的!”
說著,舉杯道,“這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他們幾家不來,咱們還省事兒了!諸位也彆擔心他們鬨幺蛾子,也就幾個人嘴上說說,若不想在藥行裡眾叛親離,被各家擠兌,他隻能關起門來自己跟自己說那些清高的假話!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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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騰,外邊傳來腳步。
蓮花堂的二櫃站在門外,“大掌櫃的,少爺來了!”
“哪位少爺?”張合疑惑。
“就恩主!”二櫃說了一聲,就三個字兒。
“喲!”屋裡張合忙站起身,拱手道,“諸位先喝著,我這少陪了!”
“誰呀?”有人好奇的問道,“哪家少爺?”
“嗬嗬!”張合神秘一笑,“反正是得罪不起的大少爺!”
說完,他走出門。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心中笑道,“也是財神爺!”
之後又麵對二櫃,“來多久了?跟誰來的?”
“剛來,就帶了兩個隨從,穿著便裝!”二櫃趕緊說道,“聽說這位少爺是喜靜的性子,我趕緊給請後堂去了!”
就這時,張合剛走到前院。
門口忽然闖進來幾個橫眉立眼的兵馬司差官,在門口大喊,“掌櫃的呢?”
張合看都不看,對二櫃道,“我先招呼少爺,這幾條狗你給兩個錢兒,趕緊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