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走?”
朱允熥再次沉思。
風,吹得他的衣角飄蕩。
順帶著,把他那顆堵塞的心,吹得豁然開朗。
然後他回頭,跪在石碑前。
看著那上麵篆刻出來的老爺子的親筆,手掌輕輕撫摸。
“皇爺爺,是孫兒矯情了!”
朱允熥眼中帶淚,“您當初,開天辟地的走了一條新路出來都沒覺得累!如今孫兒隻不過是踩著您的腳印,順著您闖出來的路前行,還有什麼資格說累走難說苦呢!”
風,再次吹過。
仿佛青山,隨聲點頭。
“這路,您已經帶著孫兒走了許久。現在,是孫兒自己走的時候了!”說著,朱允熥站起身,拭去眼角的晶瑩,“放心吧,您老就看著吧!男子漢大丈夫,人生在世,沒有登不上的峰,沒有蹚不過去的路!”
說著,他再看一眼那石碑亭,擺手道,“隨朕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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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一處小道觀毫不起眼。
灰撲撲的土牆,長滿雜草的正殿。
大門的紅漆早成斑駁,像是禿頭一樣,東一片西一片。
鄧平站在門口,看著誠惶誠恐的觀主,皺眉道,“沒這二人?”
那觀主道人,很是有些賊眉鼠眼。
仔細的瞅瞅這一行人身上華貴的衣料,待看到這一行群角之下,都是官靴的時候,眼皮猛的跳跳。
“回公子,那兩個道人是在本觀掛單的,從今天早上出去之後,還沒回來呢!”觀主說道,“諸位若是找他們,不如到裡麵歇息等待!”
說著,眼神帶了些熱切,“本觀雖小,雖有些破敗,但絕不是不靈驗!隻是道家講的是求心,我等不願意招搖”
“公子,不在!”鄧平卻不聽他的嘮叨,回身對朱允熥說道。
朱允熥坐在馬背上,看著回龍觀破敗的招牌,淡淡的一笑,“走吧!”
這時,何廣義在旁邊湊過來,“公子,不如用小人的名義,給這道觀留些錢財”
“不用了!”朱允熥搖頭一笑,“人家看不上這但俗物”
聞言,那觀主道人大驚失色,心中暗道,“看得上,怎麼看不上?道爺整日白米青菜,肚裡的蟲兒都餓瘦了”
駕!
忽然,就見朱允熥一甩馬鞭,一騎當先一路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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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府,人頭攢動。
似乎十幾萬丁口,在一天都彙聚到城中,很是水泄不通。
這一股人潮,狂熱盯著府衙的方向。
待一輛輛關押著平日耀武揚威的老爺們的刑車出來,擁擠的人群驟然安靜。
但就安靜了那麼一秒。
下一刻,震天的咒罵歡呼響起,無數菜葉子碎石頭憑空而至。
“打打死這些貪官!”
“打讓你們喝人血!”
“打讓你們喪心天良!”
刑車在人群中艱難行駛,批頭散發的死囚,絕望的無聲哭喊。
江西布政司使張新甲,威嚴的坐在刑台的主位。
等那劊子手閃亮的屠刀高舉,憤怒的人潮驟然又再次安靜。
“本官奉旨查辦,今有九江知府陳敬之,稅官魏有名,藥局郎中甄不仁,官學督辦道岸然等,十六名官員大逆不道喪儘天良,儘以朝廷之德政,行以權謀私之事。”
“人神共憤,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張新甲的聲音鏗鏘有力,“著,按太祖高皇帝之大誥,剝皮充草,行刑!”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群,再次震天的呐喊。
而就在他們的呼喊之中,一行快馬已經悄然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