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點頭,「我來看看明紹堂哥。」
這樣的語氣和以往一般無二,好像還是之前他見到時的樣子,好像自己這幅這樣不是拜她所賜。
「堂妹來之前秋姨娘去找了我……」
伴隨著白果這句話,白明紹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彆人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他能不知道嗎?!
「和我說,堂哥有些太可憐了……」
「不可憐不可憐!我是完全自願的!怎麼會!秋姨娘不過隻是一個姨娘,怎麼會明白這些事情,縣主隨便聽信他人言!」
白明紹話說的又快又恐懼。
白玉景看著自己也算是費心養大的孩子。
竟然已經被逼成了這樣……
白果這才露出了一個進入院子以後的第一個笑容,「我就說嘛,昨日明紹堂哥的心明明很誠的,這麼會才過去一天就變了……」
白明紹聽的呼吸都停了一瞬,忙說:「對對對!我心很誠!很誠的!不會變!不會變!」
白玉景忍不住發紅的眼睛移向了其他地方。
他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傲氣。
已經沒有了骨氣。
已經可以為了活著,尊嚴被隨便的踐踏侮辱了。
他用了十幾年養出來的孩子,在短短的一天一夜間,就被毀了!
…
猶如街上的乞丐。
「明紹堂哥悔過的心很誠。」白果淺笑了一下,看向十二說道:「讓我堂哥休息倆個時辰吧。」
白明紹猝然看向了白果。
那雙原本滿是其他情緒的眼睛此時隻剩下了感激、渴求……
十二領命道:「是!」
白果對著白明紹笑了笑,「堂哥起來吃點東西,洗漱一下,睡一會吧。」
白明紹忙不甚的點頭,點的格外的用力。
白果這才俯身行了一禮,「那堂哥好好休息,堂妹就先回去了。」
十二看向白明紹像是狗祈求到了骨頭的樣子。
主子說的是一個月。
要跪一個月,自然不能短短幾天就讓他殘了。
所以後麵的時間會越來越長,會給休息,會給吃飯,但是要一日不差的跪著。
直到滿了一個月,這雙腿就再也站不起了。
「二叔,侄女先走了。」白果向著白玉景同樣俯身行禮,被龐燕扶著離開。
白玉景眼神複雜的看向自己的二兒子。
此時他的二兒子根本就沒有心思在他的身上,而是對著外麵的小廝大聲的喊叫,要熱水,要華麗的衣服,要之前都吃不上的食物。
喊聲極為的瘋狂。
這是在發泄,也是大悲之後的大喜。
白玉景知道,等這一次在跪下的時候,他這個兒子就會格外的順從,甚至會努力的做的更好。
然後慢慢的、慢慢的,他就看不到自己對白果的恨意了,而隻有白果讓他穿衣洗漱的這些對他來說的奢望。
到後麵,他還會對白果更為感激,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即便是最後腿廢了,不管背地裡罵的有多凶,可隻要他在看到白果,依然會懷著恐懼、懦弱、害怕、感激……卻唯獨不會有憎恨。
更不會興起報複的念頭。
他已經被折了心氣。
折了傲氣。
折了他男兒的氣概。
白玉景看向這個叫十二的人,手指頓了頓,還是從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遝銀票遞過去,語氣誠懇帶著懇求,「這位小兄弟,麻煩讓他多休息一會兒,讓他休息好了在跪著。」
十二看了白玉景一眼,又看了銀票的厚度,接了過去。
主子好像十分喜歡這東西。
不過休息?
倒是可以多一息的時間。
白玉景腳步沉重的走出了這個院子。
他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他救不了。
他能和白果吵一架,能罵白果,甚至是可以打白果。
可是之後呢?!
前腳康樂縣主到了鳳州,後腳康樂縣主就被打。
傳出去之後,他做不做人?!能不能做官?!
他的兒子娶不娶妻?!
他的那倆個庶女見不見人?!
還有皇上那邊……
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官員,卻的隻是官位。
他不能這麼做。
他不能讓一家人陪著白明紹搭進去。
他……
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是他……
沒有教養好自己的孩子。
如果之前就好好改一改他的性子,多留一些心神,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他悔啊!
他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