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能站立的地方,皆是百姓,凡是百姓,眼睛不離那消瘦卻始終玉立的女子身上。
這一路,這到白府的一路,永無可能讓康樂郡主受到任何的傷害,他們誠心實意的在守護,在保護,在祝福。
可……
白家是世代醫家,郡主不過是一個爵位。
太子一雙目光在鋪滿福字的地上掃向在上麵走的平靜安穩的身影。
她的路已經平了。
儘管這路不同尋常。
儘管這路不是她該走的。
但在今日、此時、往後,這路就是專為她而開的。
“回宮。”
那道身影被百姓圍的看不見了,但他覺得那道身影依舊存在。
不可磨滅的存在。
“太子殿下,要不微臣在稍等康樂郡主片刻?”人沒有迎接上,皇上想要表達的態度他們沒有傳遞到位,這可不興回去。
“不用了,本宮看到了。”他看到父皇想讓他看到的了。
對麵暗處的巷子中,馬車穩穩的停著。
“民心集結,眾心所向,民心所歸呐……”恭王看著那條正黃色的路良久移不開眼神,“這條路怎麼就是你走了上去……”
他做了那麼多,他們做了那麼多,最後卻是……
恭王抬頭想要看對麵那道身影的表情,可距離的太遠了,他隻能看到那道身影帶著眾多官員離開。
恭王忽然笑了出來。
可笑。
可笑。
他鬥了這麼久,和禮王麗妃鬥了那麼久,和太子周旋了那麼久,拉攏提防了定西王那麼久……
現在他在眾人麵前顯露,敗了數次,可真正的敵手此時才出現。
可笑。
真是可笑。
恭王猛然鎖定那道被眾多官員護著走遠了的身影上。
最可笑的就是他了吧!
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那副不爭不搶的模樣做了二十年!
他倒是要看看往後他還能不能繼續維持下去!
被教導了二十年的、所有人都以為會登基的——太子!
……
“殿下,該回了。”小錢子看那道纖細的身影已經消失了才出聲。
軒元思往前走了幾步確認看不到了才‘嗯’了一聲,眼中有留戀,“她又瘦了很多。”
小錢子垂了些頭。
是瘦了很多,但也長高了很多。
看著比以前的氣勢更堅定了。
一路成長、一路積聚、也是一路沉澱所學所看所知,和隻想往上走的人是不一樣的。
前者經曆的是所有,經曆了人生中的所有,經曆了該經曆的、不該經曆的一切。
後者,隻為了最後的目的,可即便走上去,又能有多久?
“但她還是那麼的耀眼……比以前還要耀眼。”
郡主,和康樂郡主,是不同的。
不同在,她是康樂。
軒元思轉了身,帶著不舍說:“回吧,父皇還等著呢。”
小錢子應了一聲扶著軒元思上了馬車,最後忍不住回了頭看那滿滿一條街的福字。
走得慢也沒什麼不好的。
……
白果到府外就看到了不知等了多久的老夫人,頭發又白了一些,看到她的時候滿是笑意的臉上就突兀的有了淚痕。
白果被玉蘭扶著,老夫人被身邊的嬤嬤扶著,倆倆相望眼睛發紅卻是半響都開不了口。
“怎麼瘦了這麼多?”
一句話,這一年的苦楚都像是磨滅了。
白果輕輕抱著老夫人,這一刻的情緒在不能壓抑隱藏,哽咽著聲音說:“想祖母了。”
老夫人也抱著白果不想要撒手,總覺得撒手了她就又不知道要去哪裡了,可抱著人聽著哭聲的時候老夫人又想,還是要讓她出去的。
小孩子不能在她的懷裡哭了,要去外麵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