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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仲胥眼神一眯,渙散的眼瞳立刻凝出一道惕厲的光。
“你為何會知曉?!”
陳弼是他養父的事情一直是秘密,除了陳弼,向來隻有他一人知道。凡事與他身世有關的人都被陳弼滅口,不會再有旁人知道這段過往。
她到底是誰?
愫愫側身避開他尖銳目光的審視,不急不緩走到他跟前。距離之近,甚至能將他眼底的血絲一覽無餘。
她哂笑不語。
陳仲胥察覺到愫愫的目光停在他手中的碗上,後背忽而感到一陣涼意。
“你,你竟敢下毒!”
陳仲胥卡著脖子,開始死命地咳嗽,想要將方才喝的水吐出來。
鐵鏈在半空中左搖右蕩,拉扯著拴鐵鏈的石柱子都開始微微晃動。
愫愫擔心他動靜太大招來守衛,懷裡掏出帕子便堵了他的嘴。
“你大可放心,我趙愫愫還從未做過趁人之危的缺德之事。這水是在洞壁縫裡接的,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看。”
“唔唔唔!”
她還騙人!
陳仲胥頓生絕望,此處頂部都是平地,他在此處關了七日都未聽到任何滴水聲,哪兒來什麼泉水!都怪他實在饑渴難耐,才不慎中了這毒婦的招!
他用力瞪著愫愫,仿佛要將她瞪穿。
洞壁的水聲變得更大,落在空曠的洞穴中分外明顯,隻需靜下片刻,便能聽清細泉衝刷洞壁的響聲。
但陳仲胥彼時正處於氣頭上,哪顧得上細聽,胡亂拽動鐵鏈意圖掙脫出來找愫愫報仇雪恨。
愫愫不耐拔出腰間利刃,擱在他脖頸處,威脅道:“你若再動,我便立刻結果了你。你若安分,我便給你解藥。”
陳仲胥慣會欺軟怕硬,刀子一擱,嘴裡立刻偃旗息鼓。
“我有三問,你若知曉答案,便點頭,不知曉,便搖頭,可明白。”
他忙不迭點頭。
“第一問,你可知這地宮的出口?”
陳仲胥視線飄忽地遲疑片刻,還是在愫愫眼神的逼問之下點了點頭。
“第二問,這地宮,可是陳弼所建?”
這隻是愫愫的猜測,上輩子父親已經被人誣陷,她正在陳情央告的路上,朗州城發生的事,她也隻是略有耳聞。她之所以懷疑,隻是因為上輩子陳弼死後,他貪墨的財物一直不知所蹤,朝廷查了許久,知道這筆錢財數額巨大,但始終未能找到藏寶之處。
陳仲胥沒有猶豫,立刻點頭。
“第三問,你在此處……可曾見過有女子的行跡?”
陳仲胥僵直著脖子,卻並未給出愫愫想要的回答。
隻見他驀然睜大雙眼看著前方,片刻過後,身子開始不受控製地拚命顫抖。
“唔唔!”
“叫喚什麼?”愫愫皺眉,手貼緊刀刃。
她話音未落,隻聽轟隆一聲,刹那間天崩地坼,巨石、泥水、塵灰仿若千丈之瀑垂落而下,頭頂燭火劇烈搖晃不止,紛紛砸落在地。
地洞塌了!
愫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陳仲胥跟前,在他震驚的目光中三兩下便解開了他手腕的鎖鏈。
“地宮出口在哪?”
整個洞穴如同斷了引線的風箏,失控地在黑暗中震搖。陳仲胥弓著身子狼狽地東躲西藏,絲毫未聽見愫愫的聲音。
人在驚懼至極之時身體中總會迸發出無窮的力氣,愫愫畢竟是女兒身,隻能扯住他的衣袍,任憑他像泥鰍一般四處躲藏。
放任自流的局麵便是,陳仲胥像一隻脫韁野狗跑在前麵,身後巨石泥土滾滾而落。
聽著背後的轟隆聲愈來愈近,愫愫實在按捺不住,衝著他耳畔大聲道:“出口,往出口跑!”
“啊?”
“往出口跑!”這次,愫愫用了十足的力氣。
現如今已經顧不上自己的聲音會引來守衛了,保命要緊。好在陳仲胥總算聽到了她的話,停了片刻找清了方向。
可天有不測風雲,兩人才跑出幾丈遠,忽然被一塊巨石堵住了前路。
兩人用儘全力往前推,可石頭像是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身後的坍塌聲已經逼近,不過須臾便會吞噬周遭一切事物。
陳仲胥背靠巨石,無望道:“我陳仲胥一世英名,難道今日竟要死在這裡?”
愫愫用力推著麵前的石頭,分出一口氣問他:“你不是陳家人麼,難道隻知道一處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