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還有一處……”他的語氣依舊苦悶,顯然未抱任何希望。右手往地下一指,道,“在這地底……”
他話音未落,地麵瞬間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刹那間仿若地崩山摧,愫愫好巧不巧正站在裂縫口,眼看就要墜落而下,她一咬牙,一手拽住處在裂縫邊緣陳仲胥的衣襟,連衣帶人一道扯了下去。
他口中罵人的話還不及說出口,無儘的塵灰立刻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墜落不過頃刻,頃刻過後,便是隨之而來無窮無儘的疼痛。儘管如此,愫愫仍舊死死攥著他的衣袍,絲毫未曾放手。
黑暗中,愫愫隱約聽見他罵了一句極其文雅的臟話,奇怪的是,他卻並未掰開她的手指。
之後的一切她再也無從感知,隻記得昏迷前一瞬,似乎有一道熟悉至極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清冷如霜雪,微若遊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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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愫愫隱約察覺到眼前有微弱的光。強忍著疼痛,她艱難地睜開眼。
“你醒啦?”
在耳畔說話的是個女子,聲音溫柔如水。
愫愫直起身,借著周圍幽微的燭火打量了一圈。周圍估摸有四五位女子,皆是粗布麻衣打扮。眾人皆用警惕而怯懦的目光看著她這位不速之客,眼神中暗藏懼怕。
“這是何處?”
方才那女子輕輕扶起她,道:“這裡是地牢,姑娘是從頂上摔了下來。”一邊說,她一邊為愫愫披上外衣。
燭火森森,隱約映出地牢輪廓。每間地牢互不相通,皆以木欄分隔。此地與方才的地道並無不同,幽深黑暗,唯獨空間比上方大上不少。
由此可見,整個庭院下幾乎被掏空了屋基,也難怪地麵會傾斜。
或許是瞧著愫愫麵善,並無惡意,幾人磨磨蹭蹭,終於有人出聲問了句:“您是狐仙大人派來救我們出去的嗎?”
問話的是位年紀尚有的小姑娘,灰塵撲撲的臉蛋早已看不出原先的膚色,一雙眼睛卻比十五的滿月還要亮上三分。
愫愫不知如何回答,沉吟片刻,還是道了聲是。
伊葭雖不是狐仙,但她卻是來救她們的。
幾名女子一聽,立刻驚喜地笑了。
“果然是!我們早就知道狐仙大人不會拋棄我們的!”
“有了狐仙大人護佑,我們定能平安出去。”
“這可真是如有天助啊!”
眾人嘰嘰咕咕說了一陣,很快引起了守衛的注意。
那守衛一身黑衣,一條手掌寬的傷疤如蜈蚣一般盤踞了半張臉,麵如獠鬼,相貌之醜陋,足以止小兒夜啼。
“嚷嚷什麼,找死?!”
眾女子頓時噤了聲。
愫愫藏在陰影中,又有眾人在麵前遮蔽著,暫且瞞住了那守衛的眼睛。她輕輕轉過身,不出意外見到了不遠處的人影。
陳仲胥靜靜靠在石牆邊閉目養神,他似乎受了傷,額頭還有些許殘餘的血跡。
昏迷前的那縷氣息如幻似夢,飄渺無形,但她又的確察覺到了它的存在,不像是幻覺所致。
莫非這裡還有旁人?
就在愫愫冥思苦想之際,那守衛卻忽然走到了地牢門前。指著地牢上的大洞,厲聲嗬問。
“那是什麼!”
打頭的青衣女子側過身,不露聲色地擋住他的視線。
“方才的聲音您也聽見了,這破地方暗得很,傷了本姑娘的眼睛,我們正鑿壁偷點兒光呢。怎麼,大人您也想幫我們不成?”
她的語氣十分玩世不恭,絲毫未有處於險境時的提心吊膽。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女子單是心境便遠超旁人,愫愫不禁高看她一眼。
守衛聞言,臉色不大好看,但眼底警惕卻漸漸淡了。
現如今這頂上都塌陷了,便是逃出去又如何,終究難逃一死。這大洞,說不定是方才塌陷所致。
“醜話我可說在前頭,這地牢和上頭比,可是個好地方,你們若敢逃,可無人給你們收屍。”
說完,他冷冷瞥了眾女子一眼,負手而去。
見他離開,愫愫走到陳仲胥麵前,扯了扯他衣袍。
“剛才在上頭,你便說這下頭有出口,在何處?”
陳仲胥慢慢睜眼,眼底飄過幾絲迷茫。他看著愫愫,不明所以。
“沒有?”
他並未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不對,你分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