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周醫生。”黃麗珍領著兩人踏進這氣氛沉重的地界,主動張口打了招呼。
結果一人歎了口氣點點頭當應答,一人仿佛沒聽見,壓根沒搭理她。
趙月扯了扯她的衣裳角,用氣音兒說話,“不然咱還是先走吧。”
這屋裡一看就不對勁,有些嚇人。
三個女人對視一眼,陳葉雲也跟著點頭。
黃麗珍又看了眼屋裡,揮手指著外頭,“走走走,撤退!”
走出衛生所幾米遠,幾人才敢大口呼吸,外頭的空氣都清新些。
“你們說咋回事啊?”
“我瞧著像周醫生跟劉醫生吵架了。”
“她們為什麼吵架?以前吵過嗎?”
趙月是經常聽到這事兒的,“也不是吵,以前兩人也不安逸呢,互相看不過眼,劉醫生覺著周醫生脾氣梆硬,周醫生嫌劉醫生心不夠細。”
“是有這個說法,倆人經常喪著臉。你們說這都看不上對方咋還一起乾呢?不找罪受嘛。”
陳葉雲沒想到剛來農場就目睹了彆人吵架,她剛想再問兩句,就看到有人腳步匆匆走了出來。
“李隊長!”黃麗珍一嗓子把人叫住。
李正民個子不高,身形偏瘦,因為多年操勞,頭發白了不少看著比實際年紀更蒼老些。他在628農場乾了二十多年,德高望重,但為人很隨和,大夥兒都不怕他。
“小黃啊,還有小趙。”見是兵團軍屬,他停下腳步,一眼望去有個生麵孔,“這位同誌是?”
“這是陳葉雲同誌,二營三連長郝少東的媳婦兒!”
“哦哦哦,我前幾天聽說了,郝連長結婚,真是恭喜了!”李隊長臉上掛了個笑。
“李隊長好。”
黃麗珍是憋不住事兒的,她上前兩步詢問剛剛是咋回事,瞧著像是要乾架似的。
李正民正為這事兒頭疼呢,他一拍額前,開始吐苦水,“就是周醫生跟劉醫生,兩人鬨脾氣,劉醫生不想乾了!你們說說,現在醫生多難找啊,劉醫生不乾了,一時半會兒去哪兒找頂班的。”
這年頭醫生稀缺,大部分都在城市裡頭。國家倡導支援鄉村的醫療建設,鼓勵鄉村有知識的青年自學醫學常識。
鄉村多是自學成醫的赤腳醫生,給村裡人看個頭疼腦熱啥的,也能對付。要是有大病難症就去大醫院看。
“那可咋辦啊?衛生所不得倒了吧?”
“那咋可能!該調解調解,實在不行看能不能再招個人。不跟你們說了,我去找劉醫生談談。”
三人看著李正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黃麗珍:衛生所可彆整沒了,那兒比城裡頭醫院便宜!
趙月:周醫生脾氣是有些問題,再找人也不一定跟她處得來。
陳葉雲:招人?不知道工資給多少。
*
上午十點多,大霧散去,太陽露了頭,灑下金黃色的暖光。
家屬院裡,幾個孩子蹲在簷坎邊扔苞米子兒,那是把苞米粒用針線穿成一串,一共五串,再扔著玩的遊戲。
“看我的!”大軍把手裡五串苞米串扔在石階上,抓起一串,再拋高。在第一串苞米串下落的過程中,得伸手在石階上撿起另一串再接住拋高的第一串,然後再拋高手裡的兩串,去撿第三串...
等五串都在手裡了再同時拋高,手掌翻麵用手背將五串同時接住才算獲勝。
這中間要是沒接住都算輸了,隻能換彆人來。
大軍是玩扔苞米串的好手,他反應快,動作麻利,基本都能玩到最後手背接的那步。
“大軍,你真厲害!”白威兒子白鬆林站在一旁,發出感慨。
“哥哥真棒!”玲玲小腦袋一歪,枕在藕節般的手臂上,朝身旁的小夥伴炫耀。
本在滾鐵環的一群小娃也跟著圍過來,家屬來了新的小孩子,他們也好奇,一個個伸長脖子看,裡裡外外圍了近十人。
陳葉雲三人踏進家屬院的時候就瞧見一個個小腦袋挨著,黑色頭發短寸寸,毛茸茸的。
“姐!”玲玲聽到動靜回頭一看,是大姐回來了,她忙撲過去,扯著她的手往這邊走,“我們扔苞米呢,你也來玩兒。”
“你們玩兒,我先回趟屋。”陳葉雲看她玩得興起,臉上沾了灰都不知道,掏出手帕給妹妹擦了擦,又隨口問她,“你姐夫呢?”
玲玲閉上眼睛,任手帕在臉上擦來擦去,小手指指樓上,“剛回屋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