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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莊先生你可等等我!高昌落河這件事動靜這麼大,我不想注意都不行啊!我真沒讓人盯著你,我發誓!”
莊晟身高腿長,在前邁步如飛,葛掌櫃則在後麵緊追不舍,他今日出門穿的是一雙小羊羔毛細密緊織的長筒氈靴,在村中泥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十來步就已經不忍直視了,他低聲牢騷了幾句,不得不停下腳步。
“你再喊得大聲點,讓村裡的人聽到我們的對話才好。”莊晟停下回頭,無奈地看著正站在路邊拍著靴筒清泥的葛掌櫃,“你最近來龍躍峽來得實在太勤,容易引起高家人注意。”
“我這是有要緊事與你相商,不得不來。”葛掌櫃跺掉了鞋底的汙泥,快步走近,朝莊晟擠眉弄眼道:“說來這事還得謝謝林娘子,要不是她勸說高良亭改用滑索,我這邊也不會這麼順利。”
“楊家那邊近日有何消息?”莊晟無視他的眼神,嚴肅道。
葛掌櫃便也收起笑容,正視道:“托這新式滑索的功勞,高良亭將規定數量的藥材提前送達,楊家人自然也會開始提前煉製新一批的離愁散,我們已經摸清楚了運藥的路線和作坊的地點,屆時取樣研製離愁散解藥也能順利些。”
“那就好。”莊晟卸了心中一塊大石頭,頷首道:“若是任憑攝政王楊開肅他們一家人以離愁散牽製朝中重臣,二皇子動手便需投鼠忌器,如今這研製離愁散解藥一事有了眉目,總算不負二皇子厚望。”
“你這邊最近可有進展?林娘子可還是守口如瓶?”
“她倒是與我提起楊睿了。”
“真的?”葛掌櫃喜上眉梢,用臂肘碰了碰莊晟,讚道:“我就知道你一出馬,沒有撬不開的嘴,怎樣?她怎麼說?”
莊晟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葛掌櫃這是在衷心誇獎還是在損自己,說道:“她是提了楊睿不假,可她否認與楊睿相識,那楊睿為何相中她為世子妃,她自己都不清楚。”
“什麼?難道咱們都猜錯了嗎?這楊睿原是與她沒有情誼的?”葛掌櫃顯然不可置信,連連搖頭道:“怪哉怪哉!林娘子生母隻是一低賤的側室,林娘子本人在尚書府中也並不得父親寵愛,楊睿背靠位高權重的攝政王,又是家中嫡長子,何故讓她做世子妃?”
“楊睿此人向來行事乖張,或許是我們先前太武斷了。”莊晟站在台階之上,更顯長身玉立,風姿卓越,他的目光自村中鱗次櫛比的屋頂上掃過,接著說道:“要不然怎麼解釋林思瑤流落於此已有月餘,而楊家人從來沒有出動尋找過?雖說尚書府的大夫人放話林思瑤是病重而亡,可但凡稍加留意便知道這話疑點重重,我看楊睿根本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哎呀呀!這可是挑選世子妃,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床腳通房!這楊睿,忒不像話了!”葛掌櫃一拍大腿,恨聲道:“這些日子的安排不就白費了嗎!本想從林思瑤這頭入手,多少能嘗試哄誘楊睿進入咱們的勢力範圍,親手了結他的性命,重創楊家。”
莊晟眸光晦暗不明,沉聲道:“哪有這般簡單,不過眼下楊睿的生辰宴快到了,攝政王定會借著他兒子的生辰大做文章,逼迫一乾人等再次服食離愁散。”他冷冷一笑,接著道:“以藥來脅迫威逼,朝中大臣早已怨聲載道,我看二皇子的機會就快到了。”
“好!等此間事了,我會儘早跟二皇子稟明,正好給你換個好點地方住著。”葛掌櫃嫌棄地環繞四周,搖頭道:“這個鬼地方,還是早點離開為好,也是為了莊棣安全著想。”
莊晟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山坡之上的那處磚房處,此時屋頂的煙囪上方煙攏雲繞,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林思瑤圍著襜衣,正在爐灶前動作嫻熟地揮舞鍋鏟,小莊棣聞到飯香,必然不肯乖乖坐在書桌前,準會丟了功課等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