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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由身份卑賤的宮婢所出,男生女相,素來為皇帝厭棄,何況他前頭還有四皇子和五皇子,二皇子原是沒有資格繼任大統的。
現如今……
楊開肅緊盯著對麵那雙秋水似的眸子,忽然笑了,“以前見你一味裝乖賣巧,我原以為你不曾覬覦皇位,沒成想是大錯特錯了。”
二皇子在周圍身形健壯的侍衛襯托下顯得有些過分單薄,他眼下淚痣鮮妍欲滴,語氣卻很輕快,“不論你信與不信,不是所有人都與你攝政王一般,對權力這般渴望。”
“哈哈哈——!”楊開肅仰天長笑,止住笑聲後眼神突變,惡狠狠道:“哦?如此苦心造詣,你說對皇位沒興趣,隻怕去哄騙三歲小兒也不信。我闖蕩這麼多年,一時不察,竟然被你欺瞞了,成王敗寇,不說廢話,我甘拜下風,任你處置!”
楊睿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父王,伸手按住他的衣袖道:“父王!”
楊開肅卻用更大的力氣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兀自不動,嘴唇輕啟,用僅能他們二人聽到的聲音道:“待會看我信號,用身邊最近的隨從做肉盾!”
他們楊家豈能不戰而屈,方才那番話不過是惑敵輕率。
二皇子站在密密的火把光點之中,不動聲色地說道:“王爺你跟隨先皇平定四方,曾經也是他最信任的武將,先皇還特賜你處理政事的殊榮,隻可惜你辜負了先皇……”二皇子頓了頓,厲聲道:“若不殺了你,如何撫慰我死去的弟弟們?”
楊開肅微微躬著身子,膝蓋略彎,鷹目隨時觀察身邊動向,一邊道:“哼!你若將四皇子與五皇子的死都怪罪到我頭上,我也無話可說!”
月影西沉,遠處忽然傳來悠揚渾厚的鐘聲,楊開肅反應極快,將手中的響鏑彈到天上,然後立即拉過左手邊的隨從擋住自己要害之處,下一瞬,千萬道銀光忽至。
蓄勢待發的弓箭手聽到鐘聲,瞄準攝政王與世子二人拉響弓弦,這一戰他們已演練過無數次,用的也是鋒刃能力透骨骼的特質羽箭,饒是他們父子驍勇,也必然難逃被亂箭穿心的下場。
一輪弓箭射畢,地上一行人背後皆背負著密密麻麻的箭羽,刺蝟似的趴著一動不動。
黏膩的血從屍群中流出,沿著青石磚縫蜿蜒緩慢爬行。
羽林軍統領舉起拳頭,四周繃緊了弓弦的弓箭手立即放鬆,垂下箭頭,等待下一步指令。
統領手握刀柄,小心前進,準備到屍堆之中翻找出攝政王與世子的屍首,若不能親眼見他們咽氣,總也是不放心的。
堆在最上麵是個小廝的屍體,皮肉都被紮爛了,統領隻能拽動箭尾將人掀到一旁,露出一具身形高大的男性背影,看衣著應是攝政王本人。
攝政王狡詐狠毒,居然用無辜的小廝做自己的肉盾,隻可惜二皇子早已料到他這一出,八方弓箭手箭雨齊發,千鈞一發間,攝政王隻能拉過一個人為自己遮擋,隻是遮得住左胸,卻擋不住右方,人身上總會有個破綻。
果然,攝政王左邊身子被小廝擋住能完好無損,右邊卻傷痕累累,這傷勢眼見也是不能活了。
統領屏息觀察片刻,見攝政王胸脯處確實沒了起伏,再小心伸手探到他脖頸處,摸不到了脈搏,這才起身對二皇子打了個手勢。
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就這麼倒下了,死於羽林軍之手,統領不免有些得意,此次戰役旗開得勝,二皇子必然要嘉獎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