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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嚴嚴實實地堵在門口珠簾後,不時地往室內投去一瞥,大概不明白夫人為何對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法外開恩。
林思瑤心虛地拿起案上漾著白氣的茶盞,在嘴邊假意引啜著,借著抬袖的機會擋住臊紅的一張臉。
方才院裡五大三粗的婢女認準了她們是混進來偷東西的賊子,展開兩隻手左右擒住林思瑤和清桐,就要押走送官時,莊舒禾忽然出現在眾人眼前,叫停了這出鬨劇。
林思瑤現下被莊舒禾客氣地請到屋內品茶,心緒裡卻一團亂麻。
畢竟前些時日莊舒禾還曾親自去勸她向蔚懷晟服軟,被她嚴詞拒絕了。
結果沒幾天時間,林思瑤轉頭就投入了蔚懷晟的懷抱。
旁人尚且不明其中的關竅。
林思瑤都有些唾棄自己。
莊舒禾麵上倒沒有不虞之色,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下人忙活。
林思瑤有些尷尬地轉移視線,因屋內大多的器具都被小廝們抬出去晾曬了,一時間左右看起來倒有些空闊。
她忽然注意到右側貼牆靠著的一個長條案幾,左右都搬空了,桌子孤零零地佇立在那裡,擱著一個紅木托架,托架上一柄背厚雪亮的彎刀十分引人注目。
夫人小姐們的閨房一般都陳列著鏡台、妝奩和琴案等,鮮少會放這種殺伐之氣的刀具劍器。
林思瑤不免多看了兩眼。
一旁陪坐的莊舒禾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微微一笑道:“我祖輩是武夫出身,這刀代代相傳下來,我父親年歲已高自是用不上了,便將它放到了我的嫁妝裡。”
關於莊氏家族的現狀林思瑤略有耳聞,莊舒禾還有一名弟弟,隻是整日裡不學無術,花天酒地,大概他父親也是出於無奈才將家傳的寶物送給了自己長女。
“林姑娘好靜,一向蟄伏於彆院裡不曾到我這邊做客,我還想是不是自己哪處得罪了林姑娘還不得而知。”莊舒禾見林思瑤茶杯見底,竟親自提起茶壺為她蓄滿。
林思瑤素來不慣彆人與自己客氣,起身要接過茶壺,莊舒禾卻避開了她的手,抬眼笑道:“妹妹心思通透,如今總算是想開了,我們以後便是一家人,不用如此拘謹。”
眼下氣氛忽而有些尷尬,林思瑤清了清嗓子,複又坐下。
莊舒禾撩起眼皮悄悄掃了一眼坐立不安的林思瑤,雖麵上強堆著一派喜氣洋洋,可心中卻忽然生出了一絲鄙夷不屑。
那日林思瑤斬釘截鐵地立誓要與蔚懷晟劃清界限,然後反過來勸告莊舒禾要追求幸福。
那番言論十分大膽,若是讓旁人聽見,定然會指著林思瑤的鼻子罵她不守婦道,還想帶壞莊舒禾。
隻是莊舒禾聽後,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回了自己住處後反複念著那些話,多年沉朽不堪的心臟竟微微發著熱。
沒想到意誌堅定的林思瑤忽然就鬆了口。
雖然莊舒禾喜於樂見林思瑤接受做側室,但不知為何,她還是生出了些遺憾。
屋內器具搬空後留下了一些陳舊的印子,莊舒禾嗅著沉悶的空氣忽而提議道:“林姑娘,咱們去院子裡坐吧,屋內黴氣太重。”
林思瑤有些不解道:“為何隻下了幾日雨,這些地縫牆壁就這般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