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太醫聽得額角都開始冒汗,低著頭轉過身來對蕭以鳴稟報:“公主身子無礙,腹中孩子亦無礙。”
下一刻,蕭以鳴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恭送陛下。”
陳玉妍垂眸相送,並沒有多加阻攔。待人走後,其他宮女也紛紛退下。陳玉妍撫摸著已見隆起的小腹,看著帳角垂下的流蘇出神。
隨身的婢女阿菁蹙起眉來,欲言又止:“公主……”
“他這一看就是在皇後那兒碰了壁,以他的性子,不會想在我這留下來的。”陳玉妍搖搖頭,含笑道,“不過,沒想到我這一走一年多,他們的關係還是這樣僵。”
“可是公主已經入京一個月了,陛下的態度卻還沒有鬆動……陛下不會真的隻在乎這個孩子吧。”
“孩子對他有用,他當然牽掛。”陳玉妍的神色頓時收斂,“他的心思很難猜透。”
將她接回京,把她帶進宮裡,又派了這麼多人給她,對一位已經外嫁的公主而言,算很不錯了。可是他始終沒有對她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不知是礙於身份,還是礙於孩子。
“上回手諭的事怎麼好像沒動靜了?”
阿菁搖搖頭:“承德殿那邊再無人提及此事,奴婢也不好過問。”
陳玉妍冷笑:“明家不倒,她的地位也很難變動。”
一談到這個,陳玉妍的神色更冷了。她的母親明明是睿寧公主,皇帝的親妹妹,可是卻下嫁給了一個平民百姓,在她年少時病去,以至於她在宮中生活多年,無依無靠。就連被派去和親,也無能為力。
阿菁見狀,連忙道:“公主也不是家中無人,從前不少人受過睿寧公主恩惠,都會想辦法幫著您的。”
陳玉妍敷衍地點點頭,但是她心底知道,靠這些人,遠遠不夠。
過了一會兒,她解下手腕上的銀鐲,遞給阿菁,吩咐道:“去往宮外傳個話。”
*
鳳鸞宮內殿,案幾上擺著幾疊翻開的賬本,最下層壓著一本厚厚的畫冊。
明姝核對著幾冊賬本,身邊沒要人伺候。
梓鳶和梓歸站在不遠處候著,低聲交談起來。
“陛下還會再來嗎?”
“不好說。”梓歸往裡瞥了一眼,搖搖頭,“看樣子,娘娘不想侍寢,這個心結隻能叫娘娘自己解開。”
晌午時分,梓鳶在院裡指使人曬書,忽然宮女過來說馬公公過來了。接著就瞧見馬真與尚寢女官邁步進了院子,身後七八個人抬著一座六扇屏風,上麵山水畫栩栩如生,金漆木雕十分生動。
“梓鳶姑姑。”馬真鮮少這樣熱切地同她打招呼,“陛下說鳳鸞宮裡的屏風掉了漆,讓咱家找一找新的屏風送過來。這是今年新上貢的金漆曲水人家插屏,精致漂亮,希望娘娘喜歡。”
馬公公這反常的態度叫梓鳶好不適應,她轉過身引他們進屋,囑咐道:“娘娘在看書,你們動作輕些。”
一行人動作輕手輕腳地撤去先前的山水繪紗屏風,便見容色秀麗的皇後娘娘手持書卷,端坐在桌幾邊。即便傳聞皇後是京城中極為特彆的美人,在場的人也隻是微微心動,不敢多看。
梓鳶與馬公公閒聊了幾句,將禦前和尚寢局的人送走。回來後,皇後娘娘依舊在看書,隻是頁碼翻過兩頁。梓鳶沒有打擾她,便又去看曬在園子裡的書。
等到午後的日光漸漸變暗了,梓鳶讓人將曬出來的書都搬進去,梓歸從殿裡出來,問:“那新屏風是何時搬來的?”
“就在下午。”梓鳶疑問道,“怎麼了?”
“那屏風上有一座塔,塔下環雁,是江南有名的雁歸塔,這屏風不能放在這裡。”梓歸當即轉向還在搬書的眾人,吩咐道,“你們先去將娘娘寢殿中的屏風搬出來,換上之前的。”
梓鳶這才回想起來,娘娘原來的家在江南,自打入京之後,約莫有四年未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