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冷整個人趴在顧薄情的身上,本來還覺得沒什麼,可當他看到他湊上前來貼在自己的耳邊說的話的時候,總算是回過味兒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沙發不算窄,但絕對也算不上寬。葉冷的手找不到支撐點,隻能讓重心往後挪,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可就在這個時候,顧薄情忽然拉了他一把,讓他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我靠,你不嫌重啊?”葉冷嚇了一跳,動作上自然是沒個輕重。
顧薄情順勢捏了捏他的胳膊:“不重,偏瘦。”
葉冷最近的食量肉眼可見地大了,可仍然胖不起來,他自己倒是覺得這樣健康,可顧薄情覺得他的腿都快比模特還細了。
雖然不是麻杆,但也差得不遠了。
“快他媽閉嘴吧。”葉冷坐在顧薄情身上發火。
顧薄情愉快地閉嘴了,他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變化,明顯是有些後悔剛剛自己一個衝動拉住了葉冷,導致了現在的姿勢。
他揉了揉太陽穴:“下來再說話。”
葉冷:?
他也知道這個姿勢不太對,但還是下意識地先皮了一嘴:“怎麼了?終於感覺到重了。”
顧薄情還沒張嘴,他就先舉了舉拳頭:“你要是敢說這是你世界的重量,我現在就鯊了你。”
也真的是被顧薄情的土味情話嚇怕了,都有心理陰影了。
顧薄情稍怔片刻,回道:“你這麼想做我的全世界啊?”
“放屁,閉嘴。”葉冷言簡意賅。
顧薄情卻深吸了一口氣:“已知我是霸總,你坐在我的身上,這兩者合在一起,你沒有想到什麼經典的台詞嗎?”
“坐上來自己動?”網癮少年葉冷脫口而出,說完便黑了臉:“你可真是不要臉。”
他把核桃塞進顧薄情嘴裡,“把你的心和你肮臟的腦子一起吃乾淨吧,彆汙染這個房間裡純潔的空氣以及純潔的我了!”
顧薄情偏頭看他:“話不是你說的嗎?”
“但是你暗示的。”葉冷從他的身上翻下來,這回倒是腦子動的很快:“如果你不暗示我肯定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
顧薄情沒有說話。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電視,關注起了戰況。葉冷也跟著往那邊看了兩眼,氣得差點沒把胡子都吹歪了……如果她有胡子的話。
原本占據了優勢的“碼字的硯台”隊忽然之間遭遇了滑鐵盧,十分鐘內一球未進,網上已經開始有人嘲諷他們把籃球打成了足球。
二號再次被換上了場,但這個時候大家的心已經不穩了,隊內幾個人都一臉愁容,再次失了兩個球,讓比分更加懸殊。
“朱韻依支持的球隊怎麼忽然就不行了呢。”葉冷罵罵咧咧地坐起身來,“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呢。”
“不到最後一秒不要下定論。”顧薄情倒是幫著挽尊了一下。
葉冷看他不緊不慢地樣子,自動把他的表情翻譯成了小人得誌。
他恨不得衝到現場去為那“碼字的硯台”戰隊加油,但現實是他隻能在這兒乾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葉冷的願望實在是太強烈了,“碼字的硯台”隊終於開始慢慢發力。
籃球賽一共有四個小節,每小節十二分鐘。
現在還剩下最後的一個小節,二號和他的隊員們卯足了勁兒,也不知道是被什麼鼓舞到了,開始追分。
他們是主場,本來就占了一些優勢,人們在觀眾席上為他們呐喊加油,聲音大的甚至可以影響到賽場上的人。
葉冷覺得如果是自己此時在場上,一定已經被吵得無法集中精神了。好在這些球員們個個都身經百戰,完全沒有因此而發揮失常。
眼看比分追平,也到了比賽的最後關頭。
葉冷的心跳個不停,他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電視,卻沒有注意到顧薄情早就沒有在看電視了,而是側著頭看著他。
葉冷手上拿著零食,嘴上還沾了一點碎渣。他坐得四仰八叉,看起來也邋裡邋遢的。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撐住了這個場麵。起碼在顧薄情看來,他在這個時候也很好看,或者說是更好看了。
雖然不完全是因為自己而如此激動,但顧薄情還是把這個功勞歸結在了自己的頭上。
這個時候,葉冷忽然轉過頭,一臉地興奮:“平局了,平局了你看到了嗎?過會兒加時賽打完就能分勝負了!”
這場比賽可謂是跌宕起伏,葉冷之前沒有認真看,但在最後的十二分鐘卻算是完全的沉浸在了那個氛圍之中。他的臉有些紅,不知道是剛剛的泡麵太辣了還是因為太興奮了:“我覺得是可以的!二號完全找到狀態了,打對麵就像是打寶寶一樣。”
“可是二號累了。”顧薄情看著那邊:“他太拚了,剛剛還摔了一覺。”
“摔又怎麼樣?他當場就站起來了,好多粉絲都哭了。”葉冷道:“這也許就是運動精神吧。”
顧薄情沒有說話,他其實並不確定這場比賽誰會贏,也沒有葉冷想象中的那麼在意。
即便是有了這個要求,他能提出什麼呢?他無法對葉冷做出過分的事情,也無法強迫他答應自己的告白,這個要求聽起來很好,但其實也很雞肋。
當初他要這個要求是為了和葉冷住在一起,現在顯然已經沒有必要了。既然如此輸給葉冷似乎也沒什麼,重要的是他享受到了此刻的時光。
如是想著,顧薄情繼續喝著涼茶,一臉氣定神閒:“也許吧。”
“你不會是知道什麼內幕吧?”葉冷本來是有信心的,被他這麼看著忽然之間又覺得沒戲了:“難道說,你認識YBA的總裁?”
顧薄情:“你在想什麼,我現在不過是一個,窮苦的,需要人資助的,可憐的,創業剛起步的人罷了。”
他一連串用了很多形容詞,葉冷都樂了:“可白手起家是你的強項。”
顧薄情也沒有掩飾:“一直都是。”
此刻,加時賽開始了,葉冷迅速地轉移了視線,繼續盯著比賽現場。
門鈴響起,顧薄情和他說了一聲,便去打開了門。
“您好,我是YJY快遞公司,這裡有您的一個快遞。”快遞員從身後掏出一大束花:“是……顧薄情先生送給葉冷先生的,您是葉冷先生嗎?”
顧薄情:……
他麵無表情:“不,我是顧薄情。”
快遞員:……
那你開門的時候一臉意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壞了你的好事。
他到底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很快就接受了這一點:“所以是您訂的花啊?需要我配合著做點什麼嗎?或者說您自己親手把花送給葉冷先生?
顧薄情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給快遞員做了一個“抱歉稍等”的動作,隨後打了個電話給張誰:“你搞什麼?”
張誰在電話那邊笑個不停:“花收到了?是我老婆的建議,九十九朵玫瑰,表達你最真摯的愛意。”
“他不喜歡花。”顧薄情道。
“誰說的?”張誰立刻反駁:“你就這麼了解他啊,人都喜歡這種形式上的東西,你彆鬨,直接把花交給他就好了。”
“我鬨?”顧薄情深吸了口氣。
電話那頭的張誰聳了聳肩,笑著道:“彆這個語氣,你看,這個夜晚多麼美好,你和葉冷也許現在就在沙發上看電視,啊!一定是一部很有意思的片子,你們笑個不停。”
“不,是籃球賽。”顧薄情打斷。
“所以你們真的在看。”張誰機警地豎起了耳朵:“YBA嗎?我也想看,不過我老婆說她想看鄉村愛情瑪麗蘇劇……跑題了,我的意思是說,這個時候就缺一捧鮮花了,你隻要把鮮花放在葉冷麵前,他一定會很感動的。”
“你之前說土味情話也是這麼說的。”顧薄情已經徹底不相信他了。
“我那些情話哪裡土了?”張誰不可置信:“你怎麼能這麼貶低這些充滿了魅力的語言!我那都是花了很多時間在各個網站上搜集來的!”
顧薄情懶得和他爭辯,又說了一個字:“土。”
張誰無奈地攤手:“看來是葉冷不吃這一套了,但你放心,這個花他絕對吃。這是最新的,剛摘下來的,放在家裡彆提有多拉風了。”
顧薄情看著外麵的快遞員一直看表,就知道他在趕時間又不好意思催促自己。
他可以不搭理張誰,但是絕對不能耽誤彆人工作,所以最後還是接受了:“謝謝。”
“這就對了嘛!”張誰立刻說:“不用謝。”
顧薄情直接掛斷了電話,還在按下鍵之前說了一句清晰的:“沒說你。”
電話那頭的張誰聽罷也不生氣,反而笑暈在了床上。
他一邊笑一邊拍打著沙發:“這個小顧,就是口嫌體正直,現在估計正高興的不行呢!”
.
非常高興的顧薄情捧著花站在玄關,聽著房間裡葉冷時而興奮時而沮喪的聲音,感覺非常的艱難。
他不確定這束花會不會有用,畢竟這球賽正看著呢忽然直接就送花了,著實是有點奇怪。
但凡張誰送的是啤酒,顧薄情都接受了。
可現在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帶著花走進了房間,電視上的倒計時也隻剩下了一分鐘。
“快點快點,要定勝負了。”葉冷一臉地嚴肅。
顧薄情將花放在了餐桌上,走了過來。葉冷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秒的時間往那邊看了一眼,喃喃地道:“你買什麼東西了?怎麼還會動?”
顧薄情:……
他也看了那個花一眼。
果不其然,這束花此時正在左右搖晃,並且發出了一些刺啦刺啦的聲音。為了氛圍,他們沒有開大燈,隻開了沙發旁邊的一個小燈,燈光相當昏暗。
在這樣的情況下,花束的搖擺就顯得格外詭異,好像有個什麼東西還行裡麵鑽出來一樣。
葉冷沒得到顧薄情的答複,隻能不耐煩地又自己看了一眼。
他大概是因為不愛學習的原因,視力相當好,瞬間就看到了那是一束花,以及……花旁邊正在爬的一隻蚯蚓。
葉冷腦子一抽,開口問道:“顧薄情,你蚯蚓還送了花?”
顧薄情捏著手機,覺得自己還是和張誰劃清界限為好,早知如此,他當時為什麼要告訴張誰自己打算追葉冷了?
就為了這個……蚯蚓?
電視上的內容還在繼續,但是葉冷和顧薄情暫時都沒心情看了。
就連剛剛還非常期待著結果的葉冷,也主動離開了電視機站起了身,走到了花束的旁邊,打開了廚房的燈。
果不其然,有一個蚯蚓在花裡麵爬來爬去,還有兩隻螞蟻相伴左右。
葉冷這回也回過神來,他僵硬地回過頭:“顧總,這不會是你給我買的花吧?”
“張誰買的。”顧薄情現在明白張誰說的“新鮮”到底是什麼意思了,他立刻將對方供了出去。
“我看不是吧?”葉冷拿起了花店送的卡片:“這束花的名字叫愛你是我永遠的使命,而且底下還寫了送的人名,好巧不巧,就是你的名字。”
顧薄情閉了閉眼睛:“我可以解釋。”
“彆解釋了,先想辦法怎麼處理這個蚯蚓吧。”葉冷皺著眉,他不怕蟲子,但是卻討厭這種黏糊糊的蟲子。
“我來。”顧薄情拿了一張衛生紙走過去,一臉的如臨大敵。
“你怕蟲子?”葉冷順口問道。
顧薄情道:“不怕,隻是討厭蚯蚓。”
葉冷點了點頭:“那這點我們倆倒是很相似,我也是討厭蚯蚓。這樣吧,我來處理著旁邊的兩隻螞蟻,你處理蚯蚓吧。”
顧薄情道:“沒事,我自己就能行,你回去坐著看比賽吧。”
他一臉地嚴肅讓葉冷忍不住笑了,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要上戰場呢,如此的視死如歸。
不過堂堂霸總居然對著一隻蚯蚓束手無策,這倒也是新鮮事。
葉冷沒有繼續上趕子攬活,讓顧薄情自己站在了那束花麵前,和蚯蚓四目相對。
“這東西怎麼這麼大。”顧薄情忍住胃裡翻騰的感覺,這個季節居然還有。
“這個季節有關係嗎?”葉冷問:“這些花肯定都是被養在溫室裡的,是什麼季節對他們都沒有影響吧?”
他說著,拍了拍顧薄情的肩膀:“想開點,起碼證明這束花真的是剛剛摘的。”
顧薄情吸了口氣:“我把它扔到外麵的垃圾桶裡?”
葉冷思忖了片刻後搖頭:“不妥吧?玩意它爬出來了,從門縫裡鑽進來了怎麼辦?到時候我們可就不知道它到底在哪裡了,我可不希望我一覺醒來和它同床共枕。”
顧薄情不敢想象那個畫麵,他有點後悔剛剛吃得太多,現在格外地想吐。
和葉冷不一樣,他對“惡心”這種情感的承受能力那是相當的低,作為一個有潔癖的人,他光是看著這隻蠕動的蟲子就知道它身上有多麼多種臟東西。
“送回去給張誰。”顧薄情咬牙切齒。
葉冷初次看到他如此失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了。
他也沒有問顧薄情為何還是提起張誰,心裡大約有了些猜測。他邊想邊跑著把臥室的門關上了,還一臉認真地道:“我不是不信你,我隻是覺得這樣比較安全。”
顧薄情已經感覺不到這邊的聲音了,他戴上手套,迅速地捏起了蚯蚓,但是卻沒有拿走丟掉,而是把它往花束裡麵又塞了塞。
緊接著他快刀斬亂麻地碾死了兩隻螞蟻,然後把他們的屍體也塞了進去。
“幼稚。”葉冷在旁邊笑:“顧總,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嗎?你現在應該揮揮手,讓他破產。”
顧薄情做完這一切,才恢複了之前的姿態:“讓他破產有用嗎?當這束花送回到他的手裡的時候,他就會體驗到什麼叫家破人亡!”
.
元旦假期很快過去,對於高三生來說他們甚至隻修了一天就繼續上課。
好在翟旭堯隻是高一,所以還是休滿了三天。
開學後的那個周五就是親子運動會,學校似乎是想讓學生們在期末考試之前一次性把假期休夠,這樣沒有假期的時候也不至於會一直心心念念的。
葉冷和顧薄情都做好了準備要出發。
這幾天來,他倆的關係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顧薄情仍然睡在沙發上,葉冷仍然一個人睡在臥室裡。偶爾他們會一起吃飯,一起看看電視,就好像和以前沒有什麼差彆。
但他們倆都知道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隻是暫時保持這樣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