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薄情不知道自己是該先高興他得到了一個“臨時男友”的身份牌,還是該遺憾得到這個身份牌的是“葉大錘”而不是“顧薄情。”
他繃著臉,在教導主任看了過來的時候,微微頷首,沒有泄露一絲不該有的情緒。
教導主任其實已經差不多信了,她早就聽說過翟宰嘉長的很年輕,那麼如果沒到被誤認為學生的程度也不應該會被反複提起。
顧薄情單獨站在那兒她倒是完全不會誤會,即便對方的長相比她年輕許多,周身的氣場也並非是一個學生能達到的,更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社會人。
但她還有一個問題……
“可我聽說上次和翟宰嘉一起來的人叫葉鐵牛啊。”她茫然地問。
“啊,那是他的……另一個名字。”葉冷乾笑了一聲:“他在我們老家的名字都很多,大概就像是古人的名和字,他就也鐵牛字大錘,我們關係很親密了嘛所以都叫小名。”
教導主任信了,她深深地看了葉冷一眼:“你們小年輕還挺會玩。”
葉冷時刻不忘自己的人設:“老師,彆埋汰我了,我都三十多了,哪兒是小年輕了。”
教導主任頗為羨慕地看了他兩眼:“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你……是怎麼保養的啊?”
她說完便自知失言,連忙“咳”了一聲,重新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抱歉,我多嘴了。”
“沒事。”葉冷小心地看了一眼被她捏在手裡的手機:“那我的手機?”
“哦對!差點忘了。”教導主任把手機遞給了他,還沒忘了苦口婆心地勸上幾句:“咱們雖然是學生家長,但還是要給學生們立一個好的榜樣。在校園裡儘量不要太誇張,影響不好。”
葉冷木著一張臉,在教導主任沒注意到的角度狠狠地踩了顧薄情一腳。
顧薄情抿了抿唇,眼底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他主動接過話頭和責任:“抱歉,是我的問題,我想逗他玩玩,沒想到會這樣。”
“嘖,還說不是小年輕。”教導主任如是說著,卻沒了之前的責備,眼裡滿是祝福。
也許是因為這兩人長得太小,讓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把他們當成小輩去對待,看著他們隱隱的幸福,也覺得吃到了一大口狗糧。
等教導主任終於離開後,葉冷才鬆了口氣:“這個教導主任人還挺好的,嚇死我了剛才。”
顧薄情憋笑:“我看你倒是反應地挺快,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有那麼多的小名。”
“都是臨場反應,我雖然說了,但你絕對不能當真。”葉冷威脅著道:“聽到沒有?”
“聽到了。”顧薄情並不生氣:“但沒聽懂,不如你跟我解釋解釋,到底是哪個部分不能當真?說你是我男朋友的部分?還是說我們的關係很親密的部分?”
葉冷手腕一動,用他的手機模擬小刀放在了顧薄情的脖子上:“再特麼說就宰了你。”
顧薄情看他炸毛,迅速恢複了之前不近人情的樣子,麵無表情地將手機從他手裡抽出來:“你打不過。”
葉冷:……
明天一定再多吃一點,再多健健身,他還沒滿十九歲,他還能再長個幾年個子。
他一邊想著,一邊手上不鬆。
開玩笑,這個手機是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拿過來的,現在還沒搞清楚裡麵到底有什麼就拿走,那他花那麼大力氣究竟是為了什麼?
葉冷暗中使勁兒,兩人跟拔河似的。
顧薄情看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我要鬆手了。”
“你鬆就鬆唄,還特彆提醒一聲?”葉冷全身上下都在使勁兒,偏偏還裝作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顧薄情便鬆了手,葉冷壓根沒理解到他的提醒,也沒收著力,直接向後退了兩步,差點摔了一跤。
眼看他趔趔趄趄地就在撞在器材上,顧薄情早有準備地把他撈住。
這一波福利顧薄情本來是沒想討的,所以他把葉冷拉回來便鬆了手。
這叫本來想要發脾氣的葉冷一腔怒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最後隻能硬邦邦地說了一句:“謝了啊。”
顧薄情有點想笑,接下來他看著葉冷拿出他的手機,在備忘錄裡找了半天,彆扭的感謝一下子化為了憤怒。
“靠哇!你耍我!你記得東西呢?”葉冷問。
“沒記。”顧薄情把手機拿了回來:“你最開始叫我那些外號的時候,我還沒喜歡你呢,怎麼會記下來?”
葉冷一噎,意識到自己被他帶著犯了傻,愈發惱怒:“那你特麼說得跟真的一樣,我都信了!”
“抱歉。”顧薄情沒什麼誠意地道:“下次不會了。”
葉冷嘟囔著:“這還差不多。”
顧薄情又道:“下次耍你我一定立刻告訴你。”
說完,他抱起器材就像體育館走了過去。
葉冷在後麵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卻不得不先回頭抬起自己那一箱子運動器材,才能去追他。
他們一人在跑一人在追,耳邊是運動會的加油詞,就好像一瞬間真地回到了高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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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葉冷和顧薄情終於到達了體育館的時候,校隊的籃球賽也已經進行到了一個小**。
一個看起來是高三的學生在對手們的圍追堵截之下仍然完成了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讓觀眾席上的人們都紛紛鼓掌,激動的尖叫。
學生們的水平和職業聯賽當然有著很大的區彆,但是他們仍然非常努力,葉冷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後便蠢蠢欲動,但他還是非得先把手上的東西搬到器材室。
這些器材根本不是這場比賽需要用的,隻是讓大家顯得忙碌但井然有序罷了。
搬完器材,葉冷和顧薄情發現兩個穿著西裝的男子已經從觀眾席上走了下來。
葉冷認出其中年紀比較大的那一個就是學校的副校長,他的照片之前就掛在學校最外麵的牆上,而另外一個估計就是梁家來的人了。
葉冷連忙和顧薄情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徑直走到了那個梁家人的麵前,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您好。”
“這位是……”梁家人有些疑惑地問哲身邊的副校長。
副校長倒是很平靜,他覺得會被這樣安排過來的都是學校的優秀學生,於是便介紹了一下:“應該是優秀學員,可能是想抓住機會和您打聲招呼。”
梁家人有些不耐煩,但是麵上還是裝得很得體:“原來是這樣,那是得認識認識。”
副校長笑著打了個“哈哈哈”,伸手拍了拍葉冷的肩膀:“老師安排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過會兒梁先生就有事要走了。”
“梁先生?您就是梁宗的爸爸嗎?”葉冷聽罷,立刻表演了一個比川劇變臉還戲劇化的表情轉換,從剛剛的禮貌一下子變成了不屑。
副校長看在眼裡,蹙眉:“你怎麼能用這種語氣和梁先生說話?”
那位梁先生卻反而抬起了興致,和剛剛的漫不經心不同,他主動好奇地推來了副校長,說道:“我是梁宗的表叔,我叫梁彭,梁宗惹什麼事兒了嗎?”
“不是梁宗,是你們全家。”葉冷仗著對方不認識自己是誰,說得理直氣壯:“我們大家都知道了,你們一家都恩將仇報,明明曹老師幫了你們,你們卻一點都不知道感恩,現在他們遇上了困難,你們非但不幫忙,反而還落井下石。”
副校長是新上任沒多久的,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但也知道曹老師說的是他們學校的老師。
他立刻臉色一變:“誰說的?”
葉冷沒說具體的人,拱了拱鼻子,倒是有些茫然:“誰說的?大家都這麼說啊?梁宗和曹書哲是不是好朋友?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沒有兩肋插刀就算了,還欺負他。”
他說得一番話前言不搭後語,聽起來邏輯有些混亂,但就是因為是這樣,這並不像是一套精心準備過的說辭。
梁先生的臉色微微一變,嚴肅地道:“這位同學,你誤會了,我們梁家和曹家沒什麼關係的。”
葉冷“啊”了一聲,一點也不信:“那你自己去問梁宗啊,我們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關係可好了,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可能是他沒告訴你吧。”
梁先生有些想要嘔血,他還能不知道自己的侄子都乾了什麼破事兒嗎?
本來那件事都順利解決了,沒想到前段時間梁宗忽然之間不知怎麼了性情大變,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和曹家相處。
他表哥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從這個傻兒子嘴裡撬出來了一點原因,居然是曹家要和當初背鍋的那個叫做,什麼涼?的人偷偷聯合對付梁家,結果被人家拒絕了,就又死皮賴臉地勾搭上了梁家。
梁先生並不覺得曹家這樣做不合理,且不提那個曹書哲自己都承認了,然後又狡辯,就算是沒有特彆確鑿的證據,他們也能接受這個看起來天方夜譚的說法。
他們並不覺得曹家是要“背叛”。
他們隻是覺得曹家是想要“討要籌碼”。
在梁家眼裡,曹家無非是想要以此來威脅他們,然後要到更多的好處。
但誰知道那個什麼涼的早就被嚇破了膽子,根本不想和他們合作,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出。
可無論成功與否,梁家這下可都是討厭透了曹家。
這家人就像是貪婪的禿鷲一樣,蠶食著彆人身上的殘餘價值。原來背鍋的那個少年其實已經挺慘的了,名字就涼,人估計也熱不到哪兒去了,這輩子已經廢了,他還想著拉人家繼續下水。
梁先生當然不怎麼在意葉冷,但他在意的是這個家族的利益,他們不可能永遠對曹鑲有求必應,那樣隻會無限地養大對方的胃口。
現在對方就能因為不滿意目前的地位而對聯合那個少年,未來他們就有可能做出更過分的動作。
葉冷不知道梁先生想了那麼多,更不知道梁家已經可能自動幫他把他的邏輯漏洞都填滿了。
他隻是說完這一切就一副想要走了的樣子,梁先生卻主動拉住了他:“先彆走啊同學,你再說說細節吧?”
葉冷一臉警惕,像是剛想起來一樣:“你們不會要把我抓起來,然後讓我保守秘密吧?我知道你們會怎麼說,隻有死人才不會把秘密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