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兩者都有(1 / 2)

葉冷和顧薄情一塊兒坐在地上,準確來說,是顧薄情坐在地上,葉冷坐在他的懷裡。

他一直覺得自己雖然偏輕但也有六十公斤,不應該被這麼輕鬆地抱起來。

可是顧薄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嫌棄他的體重了,之前他意外壓到他還會擔心,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你提醒我一聲,我可以自己躲。”葉冷知道輕重,因此沒有掙紮,但還是抱怨道:“你彆每次都搞這種突擊動作,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想占我的便宜還是真的有事。”

“不需要分辨。”顧薄情道。

葉冷想要去看他,但做不到——他現在還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本來就是兩者都有。”顧薄情看出他的意圖,在他的耳邊接完了下半句。

葉冷又好氣又好笑。

門外的對話也進展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梁先生看著好像很溫和,其實也是個暴脾氣。

他確認周圍沒人,學校樓道裡也沒有監控之後,直接就給了曹鑲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把曹鑲打蒙了。

彆說他,就是葉冷都感覺到自己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梁先生在外是梁宗的表叔,但清楚的人都知道他就是給梁家擦屁股的那個人。

除了梁宗的事情他沒有過手以外,其他公司遇上的棘手問題幾乎都是他處理的。

他太清楚這種事情要怎麼處理了,一巴掌下來臉色絲毫不變,甚至有心情擦了擦手。

“你可真是個廢物。”梁先生打完人,心裡的鬱結算是出了一點:“你是不是覺得,用這種方式就能讓梁家怕你?”

曹鑲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臉的一側高高地翹著,在短時間內已經腫得通紅,不用猜就知道那一巴掌到底有多狠,不僅打散了曹鑲腦子裡的組織的語言和說辭,更打散了他全部的自尊。

梁先生比他還年輕不少,在學校裡這個年紀的老師得叫他一聲前輩,恭恭敬敬地給他端茶倒水。可現在,同樣的年輕人隻不過因為姓梁就能把他踩在腳底下侮辱,說曹鑲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你傳播那些話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梁先生道。

曹鑲之前以為的“那些話”其實是曹書哲在學校裡散布的關於他和梁宗的關係。

為著這點小事挨了一巴掌,他的心情早就壓不住了,說話也變得有些陰陽怪氣:“不就是幾句話麼,梁先生至於?”

“我看你還真是不見黃泉不落淚。”梁先生頓時又手癢了,他端詳著曹鑲的臉,似乎是在想著從哪裡下手比較好。

曹鑲被他□□裸的眼神打量著,終於氣焰還是弱了下去。他咽了口口水,意識到自己複職可能遙遙無期了,但還是道:“抱歉,我就是一時心急。其實我已經意識到我自己的錯誤了,是我管教無方,我會回家好好教育我兒子的。”

梁先生活動了一下脖子:“你就管教無方這一個錯?”

“那不然……”曹鑲自認已經足夠卑微了,沒想到對方不但不領情,還繼續雞蛋裡挑骨頭。

“學校裡的流言呢?”梁先生被他這種厚顏無恥地將罪責全部扔給兒子的舉動氣到了,他又是一腳踹在曹鑲的肚子上,把他踹的眼冒金星:“彆特麼當個懦夫了,老子最瞧不起你這種人,還管教無方?上梁不正下梁歪,沒有你的行為在前,你兒子怎麼會想到這種計策?”

曹鑲的肚子被踹得生疼,眼淚都掉了出來,他當時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裡,還好他平時過得日子也挺奢侈,被養得身體很好,除了疼以外,壓根沒出啥事兒。

隻是身上沒事兒不代表心裡沒事,他被葉冷打的時候還沒覺得有這麼屈辱,被梁先生打的時候他卻有種不明不白的感覺。

換言之就是,他到底在說什麼?

就這麼點小事?他是在借題發揮吧?

“學校裡……什麼流言?”曹鑲茫然地試圖尋找真相。

“你還裝傻是吧?”梁先生都氣笑了,他把事情簡單粗暴地總結了一下:“學校裡梁家和你的關係都傳遍了!”

葉冷在班級裡聽得咂舌:“就這點誤會,他們居然硬是解不開,但凡梁先生願意把我說的話重複的詳細一點,他們也不會繼續在這兒牛唇不對馬嘴。”

“那是驢唇。”顧薄情繼續抱著他,還順帶隔著衣服摸了摸他的腹肌,被他一臉惱怒地抓住了手。

“說正事呢。”葉冷咬咬牙:“你就是占便宜……也得分場合吧?”

顧薄情這才解釋:“他們不會說通的,心都不合了,怎麼可能彼此解釋?姓梁的覺得曹鑲在裝傻,曹鑲覺得姓梁的隻是因為不想答應他的要求在編故事罷了。都這樣了,事實的真相真的重要嗎?”

葉冷坐得有點僵,他小幅度地拍打了一下顧薄情的小腿,讓他暫時抬起頭。緊接著他,側過身來,剛巧縮進顧薄情的懷裡。

動作是特麼娘了點,但也總比過會兒站起來大腿抽筋發麻,走不動道兒好。

葉冷覺得他現在的要求已經低到一種境界了。

換之前要是有人告訴他他能這麼容忍著顧薄情,就連他自己都不信。

“抱抱?”顧薄情聲音沉沉地在葉冷耳邊說出了一句近乎撒嬌的話,順勢把他抱得更緊。

“閉嘴。”葉冷不想去看他眼裡的揶揄,反複給自己洗腦“他隻是迫不得已”,隨後把頭埋進了顧薄情的肩膀裡:“彆說話,煩死了。”

顧薄情便不再說話,隻是感受著他放鬆地躺在自己懷中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的滿足,但又更加貪心。

還想要更多,想要完全占用,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靈上的。

他想要他親口承認他們的關係已經不一樣了,想聽他說他也有那麼點點喜歡他了。

即使他知道葉冷是個死傲嬌,再怎麼想都不會真的和他說出來。

屋內,打得火熱。

屋外,也很火熱。

……雖然並不是同一種的火熱。

曹鑲沒想到,還真是因為一件小事,梁家就對他這樣拳打腳踢,大動乾戈。

如果說他之前還不懂的話,現在就徹底“明白”了,梁先生就是在借機羞辱他罷了,那些所謂的理由不過是借口。

都是借口了,哪講什麼邏輯?

可知道歸知道,曹鑲卻沒什麼辦法。

“我錯了。”他訥訥地道歉,為不知道什麼事情道歉,為莫須有的罪名折腰。

到了這個時候也如葉冷猜測的一般,沒想過反抗梁家。

他自覺在梁家這頭大象之下,他不過隻是一隻螻蟻。

自己都已經把自己貶低得如此低下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了梁家活不下去了,又怎麼可能生出什麼反抗的心思呢?

反抗梁家有什麼好處呢?一時出氣,不過是墜入了更深的深淵罷了。

他不是小孩子了,沒法做到衝動。他今天帶著全部的誠意來,卻注定隻能夾著尾巴回去。

隻希望梁家出過氣後,他們能夠重修於好。

是的,重修於好。

他到現在還在做這種白日夢,祈禱著一切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在他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的時候梁家尚且不把他放在眼裡,更何況是現在的他。

他如果麵前有麵鏡子,就會發現此時的自己完全就像個喪家之犬似的失魂落魄。

梁先生懶得再和他說話,他還得回去和梁家家主彙報。

當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走廊儘頭的時候,葉冷才鬆了口氣,知道這事兒是成了。

“彆急。”顧薄情卻沒讓他一下子掙脫出來。

“我知道。”葉冷撇了撇嘴:“我又不像你,曹鑲沒走,我有分寸。”

“我是說,既然都這樣了,不如再給曹鑲致命一拳。如果他真的能被逼瘋,也省了我們自己出手。”顧薄情說著,讓葉冷在手機上給翟旭堯發消息,叫他打電話給校醫務室。

葉冷看到消息被發送成功,以及翟旭堯回的那一句“收到”,有些不解:“他看起來也沒啥事兒,我們沒必要幫他吧?”

“幫他?”顧薄情拒不承認自己是還想維持這個姿勢更久一點,收拾曹鑲隻是順帶。

他語氣嘲諷地道:“曹鑲現在最想乾什麼?當然是灰溜溜地回家去,要是被人發現他在自己班門口被人打了,他不是丟人丟到老家去了?”

“而且他現在正在被停職的階段,按理來說不該來學校。本來學校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鬨大了被家長們發現,肯定不答應,說不定還會說學校包庇。”葉冷一點就通。

“剛剛梁先生自己檢查過,知道這附近都‘沒人’。”顧薄情眯著眼睛:“那麼唯一有可能告訴醫務室教學樓出事了的人,除了他以外還能有誰呢?”

“這下梁家和曹家算是徹底勢不兩立了。”葉冷道。

“嗯。”顧薄情看起來也很滿意今天的進展……從各種意義上來說的。

等校醫大張旗鼓地帶著擔架來了教學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身狼狽的曹鑲。

不一會兒的時間,在翟旭堯有心傳播之下,全學校就都知道了這件事。很多家長表示學校怎麼能陽奉陰違,嘴上說著暫時不讓曹鑲來學校,一切事物由副班代為處理,結果實際上還是偷偷把人放進來了。

沒多少人同情曹鑲。

大家都隻是在看笑話。

在曹鑲拒絕了校醫的幫助,被安保人員以“不明人士”的身份趕出學校的時候,他看到了人群中站著的葉冷。

少年比起以前高了許多,身上的肉也結實了。他的長相也不知不覺在這一年裡發生了細小的變化,再加上氣質和著裝打扮上的區彆,乍一看真的不像是一個人了。

他曾經那樣尊敬地望著自己。

也曾滿眼帶淚,但仍強撐著,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地質問他為什麼?

那些形象到最後都彙總成了現在的他,那樣不同。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他光是站在那裡,就讓曹鑲覺得足夠難堪。

被他踩到了泥土裡的小草最終還是冒了芽,依舊向著光明生長。

同時,曹鑲心裡也生出了一個他之前從來沒有過的質疑。

讓他變成這樣的到底是葉冷還是梁家呢?

這會兒他也想起了事情剛發生的那幾個月。

他不可抑製地一遍遍覺得,也許沒有葉冷,梁家也依舊會擺脫他。

就像是剛剛和現在那樣,他們想要收拾人,隻是需要一個借口。

.

曹鑲走後,運動會還在繼續。

他的存在似乎隻是一個鬨劇,沒人特彆放在心上。

葉冷和顧薄情回到了觀眾席的座位上,卻沒找到翟旭堯的存在。

他倆並不擔心,這是學校,翟旭堯也不會跑到哪裡去。

隻是那一句“謝謝”需要延後一會兒了,雖然翟旭堯之前做的事情很不人乾的,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卻是實實在在地給葉冷提供了許多的幫助,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了。

一碼歸一碼,葉冷心裡有杆秤,算得門清。

葉冷一邊想著該怎麼答謝翟旭堯,一邊和顧薄情商量著接下來的對策。

“你打算什麼時候放出視頻?”葉冷問道。

“你生日那天,介意嗎?”顧薄情忽然道:“可能會先說出一半的真相,讓你被罵一會兒,否則把你摘得太乾淨,梁家會懷疑。”

“不太介意。”葉冷聳肩:“我生日和原身是同一天嗎?”

“是。”

“那行。”葉冷笑:“到時候我就打打感情牌,誰會想到我會在自己生日那天整自己呢?”

“證據收拾得差不多了。”顧薄情也道:“到時候全部一起提交給警方,一切就會真相大白。”

葉冷感覺雖然還沒有完全解決,可他仍然輕鬆了很多,他伸了個懶腰:“我借了這個人的身體那麼久,也總算是能幫他報個仇了。”

“嗯。”顧薄情點頭,又問:“我出了這麼多主意,有什麼報酬嗎?”

“報酬?”葉冷問:“你還跟我要這種東西?”

“或者說,獎勵?”顧薄情換了一個詞。

“有區彆麼。”葉冷翻了個白眼。

“那有嗎?”顧薄情問:“翟旭堯你都要感謝,在這件事情上我出的力不比他多麼。”

葉冷不懂:“你今天怎麼感覺和翟旭堯杠上了?”

“沒有。”顧薄情麵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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