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天上的雨在與頹勢爭鬥了很久之後還是敗下陣來,豆點大小的雨珠漸漸縮小成了雨絲,最後到了牛毛細雨的程度。
物資有船送來,但少部分是睡袋,大部分僅僅是毯子,畢竟在這裡有座位有地毯,睡袋和帳篷有更需要的地方。
而且,裹著睡袋坐在不大的椅子上睡覺,恐怕更奇怪。
中午的飯是麵包餅乾香腸外加一瓶水,隻能說很有應急特色,畢竟所在地是電影院,爐灶、廚具、食材、餐具可以說是一樣都不具備,唯一能算得上是廚具的也就是一個小爆米花機了,但這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最後也因為患不均而被說是已經壞了堆到倉庫裡去了。
到了晚上,雨量減少,水流不再那麼湍急,水位也有所下降,重新通電之後的強吸泵也是較為給力的,不多時就處理出來一些路線。
看似已經能回家了,但地麵溶蝕,路燈漏電,電網末端依舊癱瘓,燃氣管道破損灌水,供水係統加壓泵失效,建築地基泡水,山石滾落等等都是問題,即使回了家也因為沒水沒電沒燃氣做不了飯,隻能啃即食食品,甚至可能不如在這呆著。
而且還有一點就是,死人了。
對,在這種災難級彆的暴雨之中,死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接連發現的屍體卻是死相怪異,根本不是什麼被水流卷走窒息或是被敲擊關鍵部位身亡,而更像是被猛獸撕咬而亡,更有些死者半邊身體都消失不見了,更有甚者,屍體雖說保存完好,但上麵卻環繞著漆黑顆粒一般的煙霧,當救援人員準備將他撈上來的時候,去拉他的那個人卻突然慘叫起來,而黑霧也隨著手臂迅速攀滿了全身,如果不是及時隔離,恐怕那一船人都會變成那種樣子。
這些在現在都統稱為了異常,隻是尚未被大多數人所知道,所以為了避免恐慌,他們也不敢和群眾說,現在這個世界變成了什麼樣,他們也不知道,更彆說群眾了。
隻是雖說如此,也不能一直就這麼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且不提物資怎麼辦,就說心理上就不會願意的,畢竟房子裡即使沒有水電燃氣,它是屬於自己的空間這一點是不會變的,不像在這,一人也隻有一個座位,甚至有些座位都沒有,躺在走廊地毯上枕著個什麼,或許是團起來的外套,或許是自己帶的背包,甚至可能僅有一雙手臂,在那裡看著人來人往,即使閉目休息天棚上的燈光也依舊能刺穿眼皮,讓人仿佛沒有閉眼一般。
餘小雨對此也是理解的,她也同樣希望回家,這裡的空間實在還是太小了,可是一想到回家之後一天三頓可能還得吃好幾天麵包和餅乾才能等到燃氣水電重新供應,這想法頓時就遲疑起來了。
隻是相對的概率在絕對的數量麵前,出現則為必然,不過換成俗語來說的話,那也就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小雨親眼看見一對情侶大聲嚷嚷這大鍋飯多難吃,多廉價,什麼這就是豬飼料,狗都不吃,僅僅是吃了一口,就將整盒都扔掉,即便周圍人看他們的眼神寫滿了厭惡二字,他們也毫不在乎。
他們甚至在暴雨天也保持發膠完好,花了的妝更是一點不差的補好,到這裡來不像是避難,更像是受邀來參加一場高檔舞會,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令小雨看的直皺眉。
大鍋飯難吃嗎?並不,雖說眾口難調,但都是東北的居民,口味也自然不會像是全國各地四麵八方聚集而來的人那樣無法調和,大家心裡都是有一個差不多的標準的,而大鍋飯則是毫無疑問地貼合了這個標準,幾乎可以說是不差於路邊小餐館賣的招牌菜了。
而且雖說一葷一素這兩道菜限量,但米飯卻是不限量,他們竭力保證著吃飽這個底線,而用扔掉幾乎一整盒飯這個動作囂張地踐踏這個底線的兩人,自然是受到所有人的鄙視的。
不是每個人都不善言辭,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沉得住氣,更不是每個人都能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