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瑣的天家規矩做足後,太監們關上了殿門,便到了自家人聚在一起說話的時候。
朱瀾舟穿著常服坐在炕上,貴妃剝了一粒葡萄遞給朱瀾舟嘗,朱瀾舟輕道了聲“酸”,貴妃忙又張羅起茶來。
“元照,你也不管管你家那庶妹,看把音音的臉抓成什麼樣了。”朱瀾舟到金碟內挑了枚德音愛吃的蜜餞,擲給了德音,看向德音的目光頓時柔和下來,聲色也溫柔起來,“音音,你受了委屈,怎先跑回娘家?該先進宮來告訴朕才對。”
“東華門、西華門都落了鑰,宮禁森嚴,我怕闖宮掉腦袋。”德音將那枚蜜餞偷偷遞給陸元照,自己走到炕上小桌幾邊挑金碟子裡的蜜餞。
朱瀾舟撐著腦袋望向德音,“你掉不掉腦袋,是朕一句話的事。東華門、西華門落了鑰,你想進宮來見朕,朕命他們打開午門放你進來都可。你這是嫁了人,忘了朕對你的養育之恩,真是小白眼狼一個。”
德音挑了幾枚蜜餞放到朱瀾舟掌中,“姐夫你彆光顧著數落我了,吃幾個蜜餞甜甜嘴。”
“德音。”貴妃故意板起一張臉,肅聲道:“又在陛下麵前不講規矩了,陛下好好教你,你恭敬認真聽著便是,你倒教起陛下做事來了。”
“春華,音音她這樣的性子是朕慣出來的,朕願意受用。你彆對音音說重話,音音她還傷著呢。”朱瀾舟分了兩枚蜜餞喂給貴妃,貴妃裝作難為情地含進嘴裡。
貴妃:“音音這傷也不重,小娘子們吵架動手,何須陛下親自過問?陸才人那妹妹定也是個好孩子,陛下要管起音音受傷這件事,怕會嚇破那小娘子的膽。”
“貴妃的意思,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朱瀾舟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又深深看了幾眼德音臉上的抓痕,轉而問起陸元照,“元照,你是維護你那庶妹?還是維護音音這個結發妻子?”
陸元照從座上起身,向朱瀾舟伏地叩首道:“此事音音占理,是臣的庶妹失德,臣請陛下秉公處理此事。”
朱瀾舟命陸元照起身,想了想,道:“這本是你陸家的家事,朕不欲管,但牽扯進了音音,音音是朕與貴妃悉心教養長大的,她隻是沒有公主的名分。元照,朕問你,按照大昭律法,毆傷公主是什麼罪?”
貴妃:“陛下,以毆傷公主之罪發落陸才人的妹妹,是不是太重了些?”
“春華,此事你不要管,你幫皇後協理六宮就過分心慈手軟了。音音在此事上受了委屈,難道要滿京城的人看音音的笑話嗎?”朱瀾舟心意已決。
陸元照回道:“陛下,按照大昭律法,毆傷公主,是為以卑犯尊,當滅三族。”
德音插話道:“滅三族?那豈不是我也要掉腦袋?怎麼給我討公道還要我的命呢?”
朱瀾舟抬手揉摁自己的眉心,勾起唇角,故意出言戲耍德音。
“你與元照立即和離,不就牽連不到你身上去。”
“那也不成,我夫君又沒做錯事,姐夫您最公正嚴明,不能在這件事上犯糊塗呀。”德音道。
朱瀾舟聽見德音言語間多有維護陸元照,不再拂逆德音的心意,待陸元照也有了好臉色。
“那就以梳洗之刑發落元照你那囂張跋扈的庶妹。”
“什麼是梳洗之刑?”德音好奇。
朱瀾舟:“說起來太血腥,音音你彆多問。春暉園那裡排了一出好戲,音音你與春華一起去聽。朕留元照在這裡說一會兒話。”
貴妃帶著德音離開東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