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 / 2)

歸鸞 團子來襲 7698 字 10個月前

見蕭厲進來,她停下手中活計,瞧著他手上抱著的一包東西,了然道:“是大娘讓你送過來的麼?”

蕭厲點了下頭,說:“都是我娘自個兒縫的,隻算份心意。”

溫瑜道:“必是大娘夜裡趕工為我縫的吧,我會好生珍惜的,替我謝謝大娘。”

她還是如從前借住在他家時那般平易近人,但蕭厲已見過隔在自己同她之間的千山萬壑,她的知禮、她的平和、她的寬厚,都僅僅源於她的教養,而非其他的。

她待自家如此,當日若是有恩於她的是旁人,她待旁人亦會如此。

正是因為明白這些,蕭厲才愈發覺著她遙不可及。

他視線落在她已收拾了大半的梳妝台上,見當日自己讓侯小安買給她的那盒胭脂也被收入了木匣中,問:“那盒胭脂也要帶走麼?”

溫瑜回眸看了一眼,說:“我後來有了解過城裡的胭脂水粉行價,那盒胭脂,應是小安那孩子偷偷添了錢買給我的,多少也是他一份心意,帶上也算是個念想吧。”

蕭厲盯著胭脂看了一會兒,道:“嗯,帶上吧。”

溫瑜準備將他帶來的披風和綾襪收起來,卻在裡邊發現十兩銀票和一枚半個巴掌大的鯉魚木雕,木雕並未上漆,精細的刻紋間能瞧見很新的木色,似才刻完,但已打磨得極光滑。

她撿起問蕭厲:“這是?”

蕭厲說:“銀票是我娘一定要拿與你的,木雕……是我雕的。”

他鋒利的眉眼微垂,昏光在他俊逸清朗的臉上切出了明暗分割線:“你曾說,你小名阿魚,是‘魚死網破’的魚,但我想,你娘應不會給你取這樣寓意的名字,阿魚,應是‘魚躍龍門’的魚。此去南陳,一切珍重。”

“魚躍龍門麼?”溫瑜輕聲呢喃了一遍。

蕭厲笑笑,說:“我沒念過書,要是說錯了,你就當個笑話聽聽。”

溫瑜搖頭,道:“謝謝。”

她眸光平和地望著他,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周大人是個好官,也甚賞識你,你往後在他手底下,好好做事,也好好識幾個字,我盼著你和大娘,往後都平安順遂,喜樂無憂。”

當天下午,溫瑜登船南下時,蕭厲沒再去送她。

他把自己關在了周府開放給下人們的書齋裡,埋首於浩如煙海的書卷中。

但他識得的字又不多,常得抓著書齋的管事教他認字,沒過兩天便讓書齋的管事見了他便繞道走,同他一道當值的府衛們也沒能逃脫魔抓。

蕭厲自加入府衛後,為更方便上值,也更好地同府衛門打成一片,都沒用周敬安提點,他自個兒就搬去了值房和府衛們一起擠。

夜裡旁的府衛泡著腳閒談時,他拿著一卷書就懟人家跟前去了,言辭倒很是懇切:“葛兄,這個字念什麼?”

府衛們白日裡同蕭厲對練過招時,都見過他那一身好武藝,對他很是欽佩,此刻縱使被他問了不知

多少次了,還是含笑微抽著眼角答:“啊,這個字啊,念‘霆’,雷霆的霆。”

蕭厲拿著書走了。

府衛們繼續閒談,話沒說上三句,蕭厲又把書懟回來了:“這兩個字呢?”

“呃……這是個人名,叫闔閭,乃春秋時期吳國的君主。”

等蕭厲再回自個兒床位去了,府衛們已記不起方才談論的話題是什麼。

幾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齊齊扭頭看向借著自己床邊的油燈看書,半點不受乾擾的蕭厲。

其中一人說:“我覺得我們有點太過懈怠了。”

旁邊的人點頭:“是啊,這新來的好用功。”

資曆最老的低聲說:“不能叫他給比下去了,這小子聰明著呢,他做出這副用功的樣子,大人和公子可不常常對他另眼相待麼?”

一眾府衛頓時有了危機感,大晚上的也開始秉燭夜讀。

第二日當值時,府衛們一個個都眼下青黑,哈欠連連。

周敬安以為是他們有所懈怠,讓兒子去敲打一番,周隨弄清其中緣由後,頗有些哭笑不得,稟與周敬安後,周敬安也捋須笑道:“想來這便是古人所說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罷。”

周隨道:“孩兒觀此人,忠義仁厚,又有急智,見識雖粗淺了些,但恰如那裹石衣之璞玉,若經鑿琢,必成大器。”

周敬安點頭,說:“為父本也是想留他輔佐你的,你日後用此人,切記要以善感之,萬不可拿權迫之。”

話方至此處,書房外忽傳來管家的急呼聲:“大人!大人!裴……裴頌命人送招降書來了!”

周隨麵上一慌,忙看向周敬安:“父親……”

周敬安卻甚是從容,麵上一派祥和之態,隻說:“來了啊……”

仿佛等這一日已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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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無法直抵坪洲,溫瑜乘船兩日後,又改陸行。

下人們搬運東西上車時,不慎打翻一方木匣,溫瑜順勢撿起,才發現木匣被摔出了夾層,裡邊落出一封封皮上寫著“翁主敬起”四字的信件。

失手打翻木匣的護衛已單膝點地跪下:“是屬下馬虎,請貴主降罪。”

溫瑜已無暇顧及,抬手示意他起身,問出發前替自己收拾這木匣的婢子:“這信是如何一回事?”

婢子跪了下去:“是……是大人讓婢子藏信於這夾層中的,說……說是若雍州生變的消息傳來,便讓奴婢將信取與您。”

溫瑜看著那封皮上似出自周敬安親筆的字跡,心中忽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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