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 / 2)

歸鸞 團子來襲 6919 字 10個月前

為表誠意,南陳帶來了迄今還被坊間百姓們津津樂道的下聘厚禮,其中那麵一人高的《神女賦》玉雕屏風,在民間的流傳度最高。

遠嫁女兒,長廉王夫婦自也是不願的,可退一步,便是敖家的火坑。

再三權衡之下,終是兩害取其輕,先同意了溫瑜和南陳的聯姻,以兩國利益說事,成功堵住了敖黨和太後的發難。

而當年南陳世子親自跑那一趟,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借兵。

——南陳內憂外患,他需要借大梁的兵力幫他坐穩王位。

長廉王也在那時就動了收複南陳的心思,明麵上撥了兩萬大軍前去南陳相援,實則是三萬,裡邊還有長廉王府的一萬私兵。

但那一萬私兵,最後不會撤回大梁,而是打著做溫瑜嫁妝的旗號,留在南陳。

老王妃和世子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將來長廉王若坐穩帝位,想攻下南陳,那身處南陳腹地的一萬私兵,無疑就是從南陳腹部捅出的一把刀子。

可昔時的他們沒得選,若無法得到大梁的支持,在奪嫡中落敗後,立馬身首異處的便是他們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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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這場交易達成,南陳世子成功奪得王位,成了新一任陳王。

而大梁女子並不似前朝盛行早婚,家中女兒留到雙十年華再出嫁者亦有之,長廉王夫婦便以溫瑜年歲尚小,南陳地遠,想多她在身邊幾年為由,遲遲未讓她嫁往南陳。

這兩年裡,南陳和大梁表麵上瞧著是一團和氣,但背地裡也是暗潮湧動。

隻是不曾想,裴頌會先做了捅向大梁的那把刀子,南陳反而成了王府可以求援的一股勢力。

在最初奉陽未破前,裴頌和她父王誰輸誰贏還未見分曉,大梁畢竟是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南陳不敢輕易站隊。

她那時前去南陳聯姻,是主動示弱,畢竟誰都不敢賭定大梁必敗,南陳也會顧慮大梁緩過勁兒來後的死拚,最保險的法子,自然提出有利於他們自己的條件後,出兵幫長廉王府度過這個難關。

現在大梁已覆,坪州、忠於大梁的舊部、還有溫氏統治整個中原百餘年的餘威,是她僅剩的籌碼。

南陳隻要也有進犯中原的心,那麼完成同她的婚約後,並攏她手上的勢力,再打著名正言順伐裴頌的旗號發兵,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溫瑜傾其所有,想撬動的,也是南陳的兵權。

這場聯姻,從一開始,就隻是場相互的利益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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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重新啟程,溫瑜裝了滿腹的心事,在車上又思慮了半日,終於抵達坪州主城。

範遠在一個時辰前,便已派傳信兵先行進城告知。

等溫瑜一行幾百人的車馬到時,坪州牧陳巍已率坪州大小官員和前來投奔的舊臣們,在城門外等候多時。

夕陽斜橫,風從官道儘頭的山巒上掠來,城樓上旌旗獵獵。

溫瑜踩著一地落日的輝光步下馬車,那織錦的裙裳上,外罩的金橘色紗衣似攬下了天邊所有餘暉,流光隱動,讓她成了這天地間第二輪紅日。

陳巍忙帶著眾人拜了下去:“臣等,恭迎翁主貴駕!”

溫瑜立於馬車前,拖曳於身後的長裙束出她骨子裡的儀態,淺風送到眾人耳邊的嗓音柔和卻不失威儀:“諸位大人在此必是久侯了,快快請起。”

陳巍這才帶著一眾人站了起來。

溫瑜喚了他一聲“陳叔”,陳巍眼中便已隱隱見淚,他忙說:“翁主這一路舟車勞頓,想來也已疲弊,且先行進城安頓好了歇息一二。”

溫瑜點了頭,重新上了馬車。

李洵從前作為王府幕僚,心思自然也比旁人多幾道彎,處事一向穩沉妥善。

他以為溫瑜這一路不讓蕭厲隨行左右,是為顯得一碗水端平,以示她對他們也一樣信賴,今後不會隻倚重跟著她出生入死的親信。

但當主子的願意寬他們的心是一回事,他們卻不能真搶了翁主親信的位置,否則轉頭若同翁主的親信落下了齟齬,日後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少不得磕絆。

因此安排在進城的車馬時,李洵便讓蕭厲騎馬緊隨溫瑜的馬車一道進城,這樣城內旁的舊臣瞧見了,也都知蕭厲是何身份了。

從裴軍手上逮走通城縣令,還劫回了他帶走的所有財寶和官銀,絕對也算得上是刮給裴頌的一記耳光,自然需大肆宣揚。

一來可讓大梁舊臣們看到溫瑜的能力,大增信心,二來,也能震懾城中那些已同裴頌或魏岐山有來往的牛鬼蛇神。

這些事都不用溫瑜刻意吩咐,李洵便已同範遠商議好,打開車上銀箱的箱蓋,一路招搖進城,引得城內百姓爭相圍觀。

前來投奔的舊臣們見溫瑜有如此魄力,許多已是喜極而泣。坪州本地衙署的官員們,其中不乏有本地各大世家望族培養出來的子弟,見此心中也是大震,愈發覺著不能受人挑唆,貿然站隊。

蕭厲策馬走在溫瑜車旁,聽著沿街百姓的讚呼聲,側眸便能將所有隨行官員的神色儘收眼底,他筋骨分明的五指,忽攏緊了些韁繩。

他在這一刻忽覺著溫瑜當初的計謀,像是一支攜著疾風射出的箭,在他以為那看不到儘頭的極遠處便是終點時,卻又裹著疾風呼嘯而回。

直至此時,應才是她忻州征兵、劫通城官銀目的的最後一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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