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歸鸞 團子來襲 6842 字 9個月前

溫瑜昨夜沒睡好,從衙署回來,已疲乏得厲害,強打起精神繼續看陳巍命人送過來的折子。

昭白見她一直揉著太陽穴的位置,勸道:“時辰還早,翁主要不再睡會兒?”

溫瑜視線落在折子上,搖了搖頭說:“不妨事,如今這時局,容不得我歇。曾以為天下是父王和兄長該擔起的重擔,便從未認真研讀過國策時論,如今這擔子落到我身上了,自然得把過去荒廢的都撿起來。”

長廉王府一直處在風口浪尖,養成了她對時局觀測的敏銳,也在用人上耳濡目染有了些心得。

可真正治國論事,她需要學的還是太多太多。

從前蹭兄長的課,從餘太傅那裡學來的那些,還不夠支撐她治理一城一國,她要在緊迫的時間裡,儘快成長為一個成熟的弄權者。

昭白知道溫瑜憂心的是什麼,經那番談話後,也明白李垚等人不敬她的原因,道:“太傅學富五車,奉陽失守後,裴頌將太傅單獨關了起來,想來是要勸太傅歸降,若是太傅還在翁主身邊,翁主也不至於這般辛苦了。”

以餘太傅的聲威,莫說一個李垚,便是再來十個這樣的剛愎自用之輩,也不敢在餘太傅跟前造次。

溫瑜翻頁的手微頓,想到還被克扣在奉陽的諸多舊臣,心中便又沉了幾l分,也不知在上次刺殺裴頌一事後,那些臣子還剩多少。

她疲倦合了片刻雙目,道:“昭白,替我沏一壺濃茶。”

昭白領命出去,再奉茶進來時,卻見她已累得拿著折子斜倚在貴妃榻上睡著了。

春陽暖意融融,檻窗外的細蔑竹簾高低錯落掛了一排,日影從那縫隙間泄進來,照在在綠檀木案頭和溫瑜執卷的手上,輕紗薄袖透下的光暈,落在那瑩潤的手臂上,好似粼粼水波。

昭白沒忍心打攪溫瑜,輕手輕腳地放下茶盞退了出去。

院中婢子走路稍疾些,昭白都朝對方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婢子誠惶誠恐看來,昭白麵無表情道:“翁主睡著了,爾等莫要吵著翁主。”

婢子們紛紛點頭,再出入主院時,動靜放得極輕,一時間窗外隻聞些雀鳥的鳴叫。

蕭厲從範遠那邊脫身,回來時欲見溫瑜,彼時守在主屋外的已不是昭白,而是一名陳巍安排過來伺候溫瑜的婢子。

蕭厲說明來意後,那婢子也拿不定主意,躊躇道:“翁主從衙署回來便一直睡著,昭白姑娘下了令,讓我等不得擾翁主,您……要不晚些時候再來?”

怕屋裡悶得慌,檻窗並未關嚴實,隻落下了細篾簾遮擋外邊的光線,蕭厲朝房中掠去一眼,瞧見了一截拖曳至貴妃榻下方的綺羅裙擺。

從篾簾細縫裡碎進的日影,一條條灑落在裙擺上,織金的繡紋絢麗得奪目,好似鸞鳥翎羽上的華光。

蕭厲收回目光說:“無妨,我在這裡等翁主醒來便是。”

婢子也不知蕭厲要見溫瑜稟報的是何事,不敢擅自趕客,搬了張椅子過來,讓他坐

下等,卻也不見蕭厲坐,他背對檻窗立在簷下,從日頭高懸,站到了日薄西山。

風吹得滿院梨花紛落如雪,他肩頭也落了不少,卻一直都隻低垂著長睫倚柱站著,少有的安靜憂鬱。

過往婢子們瞧見了,都不自覺地多瞄一眼,卻又礙於對方的身份,不敢細看。

等屋內終於傳來動靜喚人時,候在外邊的婢子忙捧了臉盆進去。

溫瑜近日憂思太多,這一覺睡得頗沉,醒來時,便見室內光線都暗了幾l分,脖頸也因靠著貴妃榻睡了太久,有些酸疼。

她接過婢子遞來的帕子,說:“怎不叫醒我?”

婢子誠惶誠恐答:“是昭白姑娘說您難得睡個好覺,讓我等不要擾著您。”

這的確是昭白會交代的事。

溫瑜按了按額角,問:“昭白呢?”

婢子答:“李洵大人那邊似有事,喚昭白姑娘過去了一趟,還沒回來。”

頓了頓,又道:“蕭義士一直候在門外,說有事見您,已等了一個下午了。”

溫瑜用帕子擦了擦手,視線透過大開的檻窗朝外看去,瞧見了那道挺拔高俊的背影。

她道:“喚他進來吧。”

婢子應了聲“是”,端著銅盆恭敬退了出去。

不多時,蕭厲進門來。

溫瑜倚在貴妃榻上沒動,重新撿起了折子看,聽見腳步聲,指了邊上的圈椅說:“坐。”

蕭厲落座後,見她手上拿的折子,上邊蓋了個鮮紅的章印,似已是批過的,問:“你在看批過的折子?”

溫瑜掀眸掠他一眼,道:“我也不是什麼都會的,要學著處理政務,自然是看州府過往的折子學得更快,凡事都有章法,摸清了章法,往後再遇到類似的難題,心中便有數了。”

蕭厲微怔,這還是他頭一回聽溫瑜說她也有不會的東西。

大抵是她總是表現得遊刃有餘,以至於他都快忘了,她從前也隻是個被父母兄長嗬護得極好的皇室貴女。

隻是在大梁傾覆,溫氏被屠全族後,她才不得已,用最快的速度逼自己長出了一身的鱗甲。

有那麼一刻,蕭厲感覺她似乎也不再是那般遙不可及。

那輪清冷的月亮,在潺潺月光裡,流淌出了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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