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處齋彈鋼琴。
麵積寬敞、用色誇張的恢弘大廳裡,隻有陸蒹葭一個聽眾。小姑娘坐在沙發上,抱著兔子玩偶一臉的嚴肅。
小姑娘銀白的長發被人用卷發筒一層一層地卷了起來,層與層之間插戴淺粉色的玫瑰花,粉與白交叉用色的洋裝,帶蕾絲邊的白色短發,小腳懸空。
蕭處齋邊彈邊轉頭看她。男人上身穿著絲綢的黑色襯衫,底下同色西褲,赤腳並未穿襪。他姿態閒適,短卷發鬆垮隨意,絕色妖嬈的白淨麵龐上帶著他慣有的驕矜神色——他喜歡用居高臨下的姿態壓迫任何一個人。
“你彈錯了一個音,阿齋。”蒹葭說。
她沒有學過聲樂,但當她聽他將這一支小夜曲彈了兩遍以後,便可以說出他第三遍彈奏時彈錯了幾個音、彈錯了哪個音。
她在音樂方麵有著異乎常人的天賦。
蕭處齋抿唇一笑,向她招手“蒹葭,過來。”
小姑娘乖巧的抱著兔子玩偶走了過來,坐到了他的大腿上。蕭處齋伸直長臂,把她攏在懷裡,堅實寬厚的胸膛貼著柔弱嬌小的脊背,透過皮肉與骨骼他仿佛感覺到了她的心跳。女孩子嬌弱的骨殖,如蘭的吐息,柔軟的發絲。
像一片羽毛,溫柔無聲地撫觸著他。
蕭處齋教她彈鋼琴,教最基本的八個音階,大手帶著小手在黑白鍵盤上起舞。掃過去又翩躚折返。她學得很快,不過半個小時就可以用基礎音階彈奏簡單樂曲——連貫、熟練,她的悟性相當高。
陸蒹葭很享受這個過程,在按下鍵盤時發出快樂的笑聲,她把這當成了得心應手、穩操勝券的遊戲。
“以前可沒有人教過我呢,媽媽隻會吹口哨和嬌笑,還有跳舞,”她在蕭處齋寬闊的胸膛上蹭了蹭,像在撒嬌又像在邀寵,“我的媽媽是最棒的舞娘。”https:/
蕭處齋笑了,親昵的摸了摸蒹葭毛茸茸的發頂“那你知不知道,曾經有個人與你的媽媽,在舞場上打成平手呢?”
小姑娘頓時來了興趣,抓著男人的襯衫“誒——?”
嬌嬌弱弱的嗓音,聽在蕭處齋耳朵裡,像吃了蜜糖一般的甜蜜。
“小姑娘該去睡覺了,”他親了親她小小的額頭,“故事留到下次再說吧,我的小公主。”
***
那天晚上,下起了雷暴雨。
蕭處齋獨自窩在吧台看書,一本《失樂園》已經反複看過多次了,但他仍在看。頎長身體以貓一般的姿勢蜷縮在狹小的座椅上,長長的西褲褲腳搭在蒼白的腳背上,一圈淡橘色的昏暗光線,暈暈的打在他的發頂。
手邊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他垂下濃密羽睫沉默看書。
領口敞開,露出精致鎖骨與一方惹人遐想的胸口。
自蒹葭過來以後,他再也沒帶女人回來過。
漫漫長夜沒有了消遣的東西,便隻能看書,不思淫.欲。
窗外倏然閃過的閃電與爆炸般響起的雷聲令蕭處齋皺眉,想起大部分小姑娘似乎都是怕打雷與閃電的,自家那個不知道是不是例外,總之還是去確認一下比較好。
他起身,從褲袋裡扯出一根三指寬的黑色蕾絲帶子來,縛在了雙眸上。他向蒹葭的房間走去,超人的視力令他即使眼前有遮擋也看得清路。
輕輕推開門,蕭處齋向房間內看出。轟隆隆一陣雷聲,一霎閃過的閃電將房間照耀得亮如白晝,蕭處齋看見那抹嬌小身影緊緊地縮在床的角落,用被子把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連小腦袋也一起包了進去。
小姑娘是真的怕電閃雷鳴的啊。
在心裡輕輕地歎了口氣,蕭處齋走過去,直接坐上了床,伸出手去碰那個被子團“蒹葭……”
“不要碰我!”得到的卻是意料之外的罕見的粗暴的應答,她動作激烈地拂開他的手,往床的更裡側滾去,努力地要躲開他。
她把他當成了那些要傷害她的人嗎?
蕭處齋心臟被人揪緊了般地作著疼,再次試著靠近她“我是阿齋,是蕭處齋。”
“你給我出去!”小姑娘嘶啞的聲音當中透露出歇斯底裡的絕望。
她不認識他了嗎?
蕭處齋沉默了一下,猛地把她抱進懷裡,蒹葭頓時竭力掙紮,而蕭處齋以絕對的力量優勢把她禁錮在臂彎當中,他皺起眉頭放任小姑娘無用的施展力氣,像一方安靜寬容的忍受著另一方的無理取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