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親眼見到了這片平原之後,侯君集反倒並無想象中那般激動。
他滿臉淡然的下了令,隨後揮揮手示意吳巴將他最愛的椅子搬到了最外側。
悠然的把自己在椅子上舒展開,抽開胸前裝著千步鏡的錦袋的束口繩。
身體往後一躺,雙腳往欄杆上一放,侯君集閉上晃晃悠悠小憩了起來。
這裡沒吳巴說話的份兒,旁邊的親衛踮腳觀察了一下前方似乎並沒有如期打起來,隨即倒是仗著親近,小心建議道:
“郎主,那土人似乎是個識相的,要不下去活動一下身子,免得在海上晃得乏了。”
“沒打起來?”
源出青海,過巴蜀雲南,奔騰向南入群山不知蹤跡,但沒想到竟是在此入海。
“如今真臘國勢大,扶南國已被打到都城附近了……”
吳巴不明所以,但那邊親兵已經忍不住驚訝道:
“巴蜀的蘭蒼水?”
“諸位將軍阻攔了真臘人的殺俘,隨後俺自己做主,放了一部分扶南人,讓他們回去告訴扶南國主,唐使來了。”
“那不是兄弟們想要在陛下麵前給郎主掙點麵嘛,如今孤懸海外,死了那便是埋骨異鄉,不值當。”
但那地圖上看到的也不好詳細解釋,侯君集隻能模糊道:
“此事乃是兩國相交乾係重大,國公竟不在意?”
吳巴好奇看了眼猶在驚訝的親兵,旋即繼續道:
按理來說,為將者當謹慎,這種情況下至少留一艘船在外策應才保險。
“既未打起來……吳巴!”
再說了,那王玄策區區一介使者都能單人滅國,他堂堂國公還不能一人敵兩國了?
麾下親兵滿臉興奮,吳巴倒是難得有點憂色:
“然從去年起,扶南連戰連敗,真臘國主率軍南下,故而其都城如今亦位於蘭蒼水中遊。”
陛下給他的那張來自於千餘年後的精細地圖不宜示人,但有這般粗略地圖作為參照行事無疑能夠簡單不少。
“那突厥的頡利曾帥精兵十萬,仍被滅國縛於陛下麵前,此間三國,能比突厥否?“
“這真臘國都城位於這蘭蒼水上遊,扶南國都位於蘭蒼水中遊所成大湖。”
侯君集聽著吳巴的講解點點頭,很快心中也有了決斷:
邊走他也抓住機會與這親兵請教:
雖然侯君集眼皮一點都沒抬,但這親兵還是陪笑道:
“令兒郎們今夜早睡,明日一早由蘭蒼水北上,由海入河,尋那真臘扶南國主去。”
“這真臘扶南國境內有一條大河,當地人稱其為……”
吳巴頓時啞然,但仔細想想,似乎確實有幾分理所應當之感。
吳巴頓時有點不知所措,下意識便想要追問,結果那邊的親兵拉著他就走:
“走走走,吾與你同去,勿要打擾郎主休息。“
眼看著吳巴又捧出來一張粗糙的輿圖,侯君集便對這人愈發滿意了。
“國公殿下,此行當慎重,若無必要……”
就著親衛端過來的水一邊洗漱,一邊打量了一下旁邊站著的已經回來的吳巴和那名親兵。
這倒不難理解,看這邊士卒簡陋的樣子也能猜到這等小國,所謂的都城就是一個中樞代稱,國主在哪兒都城就在哪兒,甚至未必有個公認的名稱。
“並未,興許是九郎他們為求穩妥,披甲執刀掛弩方才上了岸,這打扮把那土人給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