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南下(2 / 2)

穎水上的一艘小船裡,董厥、石韜、徐庶三人略作打扮,正坐在船首品茶觀景。

如今不過才二月初,許都的冬天雖然不冷,但難免有蕭瑟之意,很難說有什麼看頭。

不過正所謂心闊天地寬,經曆了家庭上的劇變,以及許都的四年蹉跎後,徐庶頭一次感覺自己又能大口呼吸了。

因此蕭瑟的景色也在他眼中變得俱是看點,溫差當酒,指著岸邊也能說的頭頭是道。

看完書信後徐庶就迅速下了決定,走是必然的,但問題就是如何走。

當初來侍奉母親的時候,是石韜自告奮勇陪他一塊兒來的,那麼走的時候自然也要一起。

故而花了一些時間等到了正月,尋到了石韜回許都述職的空檔才又搭上線。

而對石韜來說也自無不可,南陽四友上次一彆,已是多少年了?

董厥輕輕飲了一杯溫茶,笑道:

“南歸之法,軍師胸有成竹,看來已經考慮過不止一次了。”

徐庶笑笑,手指蘸了一些茶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隨口道:

“主公在成都的話,南歸之路不過三四條而已。”

“最近的自然便是沿龔襲你來時的路,原路返回即可,然……”

徐庶搖搖頭,臉上似笑非笑:

“既輕取益州,有孔明士元在,定然會打漢中的主意。”

“襲其不備,此時漢中要麼正被攻伐,要麼已然攻下。”

“不管哪種情況,而且還有駐守長安的夏侯淵以及潼關哨卡,難上加難。”

董厥認可的點點頭。

徐庶隨即麵向南邊,似乎已經親眼看到了那位不苟言笑的美髯將軍:

“關將軍駐守江陵,且曾力挫樂進,且赤壁之後荊襄之地一直重兵把守,更不可能過去。”

這條路最近,但董厥壓根沒想過,一路上襄、樊、宛都是軍事哨所,走這條路簡直自投羅網。

“水路就不一樣了。”

徐庶意氣風發,這也是他的逃離樊籠之路!

“從許都入穎水,穎水入淮水,再入肥水。”

“一路順河而下,若非枯水期可一日千裡!”

說到這裡徐庶反倒是沉默了,這條路線他在許都時幾乎無意識的思考過太多次。

因為不配合的態度,在許都他和石韜幾乎都已經被遺忘了,六百石的虛職頗有一些自生自滅的味道,甚至還當了一段時間茶餘飯後的笑話。

曹丞相大張旗鼓弄回來的謀士,僅閒居六百石!

但如今站在船頭,看著許都在身後飛速遠去,徐庶心中反而還生出幾分快意。

才謀如寶劍,唯有身托明主方能利世。

歸鞘斂華光,寧肯自晦不為梟賊所用。

許都,複歸之日,不遠矣!

船首的三人沉默了一下,直到董厥抬手問:

“那些人是流民?”

岸邊有一群百姓,董厥看到他們跪在土地裡,雙手在土裡挖著什麼,沒人抬頭看水上過往的船隻。

石韜看了一眼就扭過來頭:

“屯民。”

董厥在心裡重複了一下這個詞,才明白過來是屯田之民。

“那他們在找什麼?”

“吃食。”石韜說的異常冷酷:

“找到了,活;找不到,死。”

董厥有點難以置信:

“主公曾與我等說,曹賊設屯田,十賦其五,故而荊州益州治下之民賦,皆不得超過此數。”

“十賦其五,如何能淪落到此般田地。”

石韜反而有點好奇了:劉備是如何得知曹操治下屯田的數據的?

但看了看董厥這個例子就懂了:用間用的挺好。

不過石韜還是搖頭道:

“何來十賦其五?賦其六乃是常態,多者賦其八。”

隨後石韜隻是搖頭不想多說,董厥也知趣的沒有再問。

他還記得石韜在曹操治下的職位:典農。

想來應該觸及了他一些不好的回憶。

且如今還未到春耕時節,但已有饑民……就此三人而已沉默下來。

吃喝拉撒俱在船上的生活並不美好,但對徐庶來說都能忍受。

雖是順河急速而下,但三人深知不能鬆懈。

在徐庶看來,他與石廣元兩個加起來才一千二百石,在麵對如今戰事再起的情況下,曹賊很難興師動眾來抓。

但徐庶不敢賭也不想賭,畢竟他確實不想再回那個逼仄、難以呼吸,且會令他想起來母親的許都了。

離開潁水並入淮水之後船速明顯提升了一截,而在入肥水,過巢湖之後便是東吳的濡須口。

董厥在身上的身份有很多個,在濡須按需取用驗證身份之後,他們三個從北地來的走私商販,也成功進入了東吳的領地。

“休息一下。”徐庶臉色略有發白。

即使入了江東,接下來若要去荊州就還得坐船。

但好歹已經安全了,徐庶打算在這裡略作歇息,順便看看繁華的江東是個什麼樣子。

(本章完)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