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東,最終在郟縣入了大營之後,夏侯霸在傍晚時分見到了曹丞相。
愈是親密,反而愈是不可失禮數,夏侯霸規規矩矩見禮,隨後束手不言。
在心中將這段經曆仔細回憶了一遍之後,夏侯霸也聽到了上首的問話:
“仲權可曾麵見劉備?”
“不曾,僅遠遠見過幾次。”
夏侯霸說的是實話。
身為主帥之子,他本擔心會被作為要挾使父親難做,故而百般隱瞞身份,但很快就被有心人供出。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劉備也隻是遣人過來登記了一番便不管不問。
若說特殊優待的話,似乎也僅有一床上好被褥,乃是一個士卒說奉他家將軍之命送過來的。
“以仲權觀之,那劉備如何?”
曹操來了興趣,借著燭光一邊慢慢看信件,一邊問夏侯霸。
“望之似長者,不如丞相威儀之態。”
“威儀……哈哈哈哈。”
說著說著曹操自顧自笑了起來,笑的夏侯霸背上不自覺起了一層白毛汗。
好在丞相並無多餘動作,收了笑聲後便不容置疑道:
“將汝從正旦起之親眼所見皆說來,無論巨細。”
夏侯霸望著桌上的飯菜悄悄咽了一口水,隨即便開始一邊冥思苦想一邊講述。
對曹操來說,關中之敗這個事實早已被他所接受。
但即便是幾個月過去,此戰中亦有相當多的謎團,故而這幾個月他一邊對荊北關羽施壓不停以防這員猛將有彆的什麼心思,一邊也日夜不停的往關中撒細作刺探情報。
夏侯仲權之所見,或許能讓對此戰的謎團看的愈加清楚一些。
至於妙才信中提到的,劉備欲以他換那支益州舊卒以及馬騰族親的安定,曹操頗為意動,但並不打算立刻就答應下來,一切還需聽夏侯霸說完後再做決定。
對夏侯霸來說,他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世父疑問竟能如此之多。
張郃領兵情況,陳倉守備如何,每日行軍速度餐食配給以及取暖物資所用情況要問。
渭河穀道天氣,緩退時的布置,以及那幾夜聽聞的每個聲音以及士卒的談論都要問。
甚至就連被俘之後每日所食、每日所見,這位世父都要細細追問。
直至郟縣大營已經有更官見魚肚白擊鼓,夏侯霸方才腳步有點發軟的離開。
腦袋中惦記著那一口未動的吃食,夏侯霸匆匆返回打算先儘力填飽肚子,然後再好好休息一覺。
隻不過等回到住處方才發現,廳中有一人已等他許久了。
聽聞動靜,那人方才回頭,眼底一絲遲疑收斂的很好,拱手道:
“仲權得歸,可喜也,為丞相所重,可賀也,吾候一夜,可稱饑寒也。”
“韋晃!”夏侯霸叫道,上前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何必在此久侯?吾既歸,閒時多矣。”
韋晃板著臉搖搖頭道:
“吾此來乃是行丞相府司直之責。”
“還請仲權將關中之言行,皆據實而言。”
(本章完)